姜郎!
她从心中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呼唤。
深情又沙哑。
不知道远方的情人,能否听得到她的低吟。
她颤抖地扶着窗沿。
眼前的幻境如梦般破碎。
姜郎的身影飘散在天上,越飞越高,越飞越模糊。
她伸出另一只手抓去。
想要抓住那道不断消逝的身影。
想将自己恍惚的魂,随着他一起飞入天上的仙境。
然而现实造成的强烈失落感,清晰地提醒着她。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不在了。
他早不在此。
只是自己仍固执地以为他还在这里。
一瞬间,如汹涌的潮水拍上了礁石,又迅速退回了海里。
巨大的空虚和失落,瞬间填满了她的身子。
严灵轻轻抚了下额头,感觉到一丝闷热和困乏。
在窗前站得太久,也太晚。
身体真得有些累了。
她放开手,打算就这样躺回床上睡去。
也许自己又能在梦中,再次见到姜郎呢。
她刚刚转身。
院子里却传来一个古怪的笑声。
“哈哈。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白虎之体,厉害得紧啊。”
那笑声苍老沙哑,话里充满了戏谑和调笑的意味。
“是谁!”严灵脸色一白,厉声喝问。
同时迅速将身子藏入暗中。
院子里那声音明显是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
她可不凭白让人占了便宜。
然而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很早就躲藏在暗中欣赏她的痴样。
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脸上又羞又气,涨得通红。
“小丫头,连我都不认得?你师尊怎么教你的。”
左慈狞笑着从院中的阴影中走出。
他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在暗中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丫头的白虎之体确实可怕。
配合她那另辟蹊径的功法,真是让人闻之色变。
没有男人后,连功法的主人都控制不住自己。
必须每日辛勤演练,方能减缓体中汹涌窜动的煞气。
可惜他年纪太大了。
所以也就只能口头上打趣小丫头一番。
“师尊?”严灵瞳孔一缩,顿时联想到师尊曾经提及的一位危险人物。
脑中师尊所描述的那人形象,瞬间和眼前此人对应起来。
毕竟他脸上那难看的道纹,太有标志性。
“你,你是左……,左道长?”严灵颤抖着嗓音试探地问道,同时身形下意识就往后退。
可是她在屋里,又能退到哪去。
严灵眼里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特别是在见到对方点头承认身份以后。
师尊可是和她说过。
眼前这叫左慈的老家伙,可是和她们师门有大仇啊!
不仅是功法上互相克制,还包含了师尊的个人恩怨在里面。
她曾隐隐听过某个传闻。
师尊当初还未神功大成之时,就间接因为左慈受到了极其大的侮辱。
那份屈辱让她数次想要了断自我。可见那屈辱有多深。
严灵回想了一下师尊的年纪,心中更是惊颤。
这怕不是长达近百年的仇恨!
而此时师尊的大仇人来找上自己,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偏偏这时候姜焱又离开了。女儿玲绮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身边竟然连一个值得依靠的人都没有。
“知道贫道就好。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左慈狞笑着说道,话中充满威胁之意。
“要是还想反抗,那就别怪贫道给你一点苦头吃了。”
面对左慈的威胁,严灵倍感绝望。
她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且更知道,对方来抓她只会有两个目的。
一个就是去以她为人质,去要挟她远在许都的师尊。
另一个就是想要利用她,来对付她已在前往许都路上的姜郎。
她心中甚至隐隐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些。
因为她已在寿春府上幽禁日久,师尊一直未前来解救她。
说明她作为师尊的三徒弟,在师尊心中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一点,以左慈的神通广大,定然知晓。
一个不太重要的棋子,恐怕影响不了师尊的决定。
如果换成一个和姜焱关系密切的女人,或许效果会更好不少。
那她就更不能束手就擒了。
怎么着也得搏上一博,哪怕为此拼上性命。
她不想让左慈挟制着她,拿去检验她在姜焱心中的重要性。
她害怕知道那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
她宁可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个真正的答案。
这样她才能继续自欺欺人地,继续陶醉在她和姜郎的爱情里。
直到最终梦碎的那一刻。
哪怕付出代价,让那一刻多晚来一会儿,她也愿意。
严灵咬牙做出这个决定后。
便虚张手心,准备抬起来和左慈动手。
却又听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你个老不羞的,打扰人家小姑娘做啥?”
“贫道正看得入神呢,真是扫了贫道兴致!”
又一个自称“贫道”的老头子,从黑乎乎的屋檐角落现身。
让严灵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自己刚才一个人在窗户前忙活了那么久。
居然早就有两个道士,悄悄地躲在暗中偷窥?!
这对老不要脸的卧龙凤雏,真是让人恶心啊。
严灵心中发寒地退到了屋内最深处,光滑的背都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已无法再往后退。
倒是院子里一上一下的两个老道士,目光互相交接在了一起。
似乎快要相击出一片火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