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术室的大门关上那一刻,陈家夫妇的心就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和安堂外,也被各个医馆的名医和吃瓜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观的医者中,还有好些个不当值的太医院的太医们。
未时末。田光利落的缝上了最后一针,手术宣告结束。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向蒋禹清的眼神也更加钦佩。
正她如预计的那样,这个畸胎瘤连接了一根大动脉血管,切掉它的那一瞬间,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一时大家都有慌。
只有她十分冷静的吩咐田光先用纱布按压住,再立即用无创缝线进行缝合。
直到这时,观摩团三人才惊觉,这个不丁大的小姑娘才这是这个团体真正的核心人物。
普天之下,有关扁鹊谷的神秘传闻太多,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其中传得最广为人知的一条就是,扁鹊谷有一种神奇的天医术。
可把人体中的任何一个部位打开,割去病灶,而人不死。
但传闻只是传闻,大家从未见过,就连扁鹊谷的内门正式弟子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直至半个多月前,邱神医突然来到京中,为宴祭酒做了开腹手术,救回了必死之症的宴祭酒。
大家这才惊叹,原来天医之术确有其事。
手术之时,这位小姑娘就在现场。当时大家都以为邱神医疼爱关门弟子,连这样的大事也要提携一把。
却原来,这个小姑娘才是真真正正的扁鹊谷天医术的传承人。
难怪在手术前要让他们签保密协议。
当时只以为,是为了保护扁鹊谷的医术不得随意外传,却原来扁鹊谷的人真正想保护的只有这个小弟子。
她才多大,三岁四岁?
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给病人包扎好,盖好被子,点齐了手术用具。
三位金疡大夫单独对蒋禹清作了一揖,以弟子对老师的礼仪。
蒋禹清受了他们一礼,甜甜地笑着道:“几位叔叔,记得要为我保密哦。”三人点头如捣蒜道:“一定不敢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小姑娘还这样小,便有这样逆天的能力。在她成长起来前,一定得将她保护好了。
她是扁鹊谷的宝贝,何尝不是整个杏林界的,甚至是整个大夏的宝贝。
假以时日,她将天医之术发扬光大,这天下的百姓都将受以福泽。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口罩帽子蒙得严严实实的大夫走出来,陈员外夫妻立即迎上前去焦急的问,孩子如何。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夫妻俩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数年来遭受的白眼,求医路上的艰辛,这噩梦一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夫妻俩泣了一会儿,双双跪下给师徒几个结结实实的嗑了几个响头。
听说孩子还没有渡过危险期,还需要在手术室里的待两天,夫妻俩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田光安慰他们,不必太过忧心,孩子的状况很好,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等确定他确实脱离危险期后,再转去别的病房休养。
外头的人听说畸胎瘤剥离手术成功,均是松了口气。纷纷大声鼓掌叫好。
因为围着的人太多,医馆在感激大家关注的同时,亦努力劝大家不要再围观,以免影响到真正需要求医的人。
两天后,陈家孩子彻底脱离了危险期,被转进了一间临时病房休养。
又过了两天,陈家夫妻被嘱咐可以扶着孩子慢慢的下地走两步,以防肠子沾连。
十天后,陈家的孩子出院。
他出院那天,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给他鼓掌。
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摆脱掉怪物身份,成为一个正常人。孩子虽有几分紧张腼腆,却再没有了害怕,嘴角甚至露出了羞涩的浅浅的笑。
看着孩子发自内心的微笑,蒋禹清的眼角也有些湿。
她想,这或许就是自己两辈子都选择学医的意义吧。
经过那天有幸观摩过这场手术的几位大夫的大力宣传,这种神乎奇迹的医术,更是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扁鹊谷和安堂再次名声大燥。每天都有诸多名医上门,想拜在扁鹊谷门下,学习天医之术。
然而,这事儿并没有这么容易。
简单的手术还好,若是复杂的大手术,除了大夫的经验积累,还需得借助一些高端仪器辅助。
比如,之前给陈员外的儿子切除畸胎瘤。
若不是提前从CT 景象中看到畸胎还连接了一根大动脉,准备充份,单凭邱神医几个,那孩子未必能活着走下手术台。
总之,没有必要的仪器辅助,手术的风险要大大的增加。
她医院里药房里的药物可以无限复制,仪器却不能。
师徒俩个碰头后,觉得开办医学院什么的或许不行,但是带几个本就有良好基础的学生,教些简单的缝合或是一些小手术还是可行的。
况且,光靠她从异世的带来的东西,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有一天,她老了、死了或是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呢?
那么建立在这些基础上的一切是不是又跌回到原点。
就像是建在空中的阁楼,没有根基,或许能美丽一时,很快就会倒下去。
倒不如把基础的系统的一些医学知识教授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研究去发展。
世界上,任何一样的事物的兴起,都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新。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今天,她给这个世界种下一粒新的医学种子。
她相信,总有一天,这颗种子会长成苍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