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力气大到让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自己如此英明,刚上位就缓和了和圣教国的关系,马上又要和瑟维斯结合,彻底结束这一场战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击败!
月华透过窗舷落入屋内,照亮了狄克的脸,他和几位心腹沉默无言的坐在椅子上,身下是化不开的浓厚黑暗。
哲罗姆一直观察着狄克的神色,他观察了很久,终于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哲罗姆试探着开了口,“殿下,您是在担忧去了珀斯会出现您无法掌握的情况吗?”
狄克被猜中了心思,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话,在哲罗姆发注视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并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若是地方贵族不服,你当如何。”
哲罗姆眉头拧成了川字,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珀斯那座城市不像其他落后地方,贵族对皇室有种本能的敬畏,因为是沿海最大的贸易枢纽,所以珀斯的经济一直是艾瑞希王国所有城市里最强的,这点连王都都被比下去。
然后有钱了想法自然就会变多,生活在珀斯的人,是艾瑞希王国里面最骄傲的一群人,他们瞧不起珀斯以外的所有人,别的地方的人到他们的城市讨生活,多少都要被叫一句外地佬,这一点连王都户口的也不例外。
在这种畸形风气的影响下,当地贵族对皇室自然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在路易莎女王执政期间,就有多次忤逆女王圣旨的情况,然后因为珀斯地理位置特殊,承担着王国重要的税收任务,所以女王即便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对这群人动手,空降了几名大臣过去打擂台,也被人家排挤的灰头土脸跑回来...
这么高傲的一群人,他们会服从于还未登基的狄克皇储吗?
哲罗姆心里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答案。
“卿可有解决的方法。”狄克特意用卿来称呼哲罗姆,这里除了表达尽亲近外,还有暗暗提示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
哲罗姆皱眉思忖着对策,他更擅长的是排兵布阵、指挥作战,对于权术这块水平只能算中上,给他时间说不定能想出一个合理对策来,但眼下让他立马说出针对这个情况的谋略,他做不好,于是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殿下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冒险,或许可以选用一个折中的方法,比如...和珀斯当地贵族进行联姻...如果下一代继承人是他们的外孙,我想他们应该会大力支持殿下收复王都,只是...可能需要委屈一下瑟维斯圣女了...”
这一段话说的哲罗姆难受极了,他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如此算计一个善良的女孩,但眼下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所以只能委屈一下瑟维斯了。
不过为了事后成为背锅侠,哲罗姆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殿下不想委屈瑟维斯圣女,或许殿下可以求一求瑟维斯圣女,她身后有一支圣骑士护卫团,实力绝对没有问题,我们也许可以学一学逆贼罗宁的方法,直接擒王,然后一边利用人质要挟对方配合、一边拉圣教国作为大旗当做谈判底气,这样说不定也能降服这群傲慢之辈。
这个方法有一个最重要的点,就是得确保那群圣骑士实力足够强,这样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事成之后殿下便虎踞珀斯...借用地利之便,大力扩军...威慑逆贼罗宁与莱茵联军....”
饶是以哲罗姆的厚脸皮,此刻也有些说不下去,他再怎么用文字掩饰,也掩饰不了狄克灰溜溜从王都逃走的现实,所以每次不小心提及这一点,当事人和听众都很尴尬。
狄克侧头看向舷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如同墨色一样的黑暗,偶尔还能听到海浪拍打船身的动静,外面好像是起风了,颠簸感越来越强,这让第一次做海船的狄克胃部有些不舒服,有种想要呕吐,但腌脏物涌到了嗓子眼又卡住了,不上不下的感觉。
不过身体上的难受比不过心理上的难受,几天前他还是众星拱月的未来储君,现在却成了流亡异地的皇室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