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夜寒殇登基以来,周其安便一直留在南晋,如今大局已定,他也该回去北鄢的药庄了。
“老臣拜见陛下!”
“舅舅免礼,坐!”
夜寒殇语气平缓了许多,抬手邀他落座。
周其安起身,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见夜寒殇表情有些凝重,心情不佳,嘴角微微上扬,似早已猜到。
“陛下,老臣此番前来,是来辞行的!”
闻言,夜寒殇叹出口气,眸光微沉,带着些许落寞。
“舅舅,非走不可吗?依你的治国才能,退居官场,有些可惜了……”
“只要你愿意,朕……”
夜寒殇话还未说完,周其安便轻笑,摇头打断他。
“陛下,老臣退居官场已然十多年,如今亦力不从心,老臣一生酷爱医术,喜欢种植草药,还望陛下成全,许老臣回到北鄢药庄……”
夜寒殇深知周其安的性子,亦不再强留,点了点头。
“舅舅,时常回南晋看看,朕若得空,也会去北鄢探望你,珍重!”
“谢陛下!”
周其安轻抿茶水,嘴角笑意愈发明显,似无心发问道。
“陛下,皇后之位空缺,后宫亦无妃嫔,想必不少老臣都在催促吧!”
闻言,夜寒殇亦展露愁容,语气透着狠厉。
“哼,他们不敢,除非活腻了!”
“南晋局势才刚刚稳定,朕怎么顾得上这些,更何况,朕也没打算增添后宫……”
周其安浅笑,眸光带着些许调侃。
“但您是天子,妃嫔可以没有,但最起码皇后之位不能空缺,总要有人帮忙搭理后宫事宜!”
“陛下嘴上说着顾不上,实则心里,怕是早已有了人选吧!只是现在,多了些变故?”
周其安反问的语气直中夜寒殇心灵,夜寒殇不语,似在默认,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舅舅,朕这一生,已然怕了。怕在乎之人因自己受牵连而无力保护,怕有心之人以此威胁,受人摆布……”
周其安眸光微沉,神情严肃,语重心长道。
“陛下,如果一个人连弱点都不敢有,即便他看起来再无坚不摧,也称不上强者。”
“这么多年,陛下孤身一人,将心牢牢封死。如今有人打破了枷锁,闯入你的心里,陛下会觉得恐惧和不安……”
“可老臣觉得,这样的陛下,才是最真实的陛下,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有了温度,有了精神支柱……”
“陛下何不顺其自然,放心大胆一次呢?”
闻言,夜寒殇猛的抬眸,心中惊起一丝波澜,周其安的话,可谓直击他心灵深处的枷锁。
“舅舅,在北鄢时,朕记得舅舅曾对朕说过一句话,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其安浅笑,眸光愈发温和、亲切。
“陛下,那句话,老臣是想送给那个,还未动情,但即将动情的陛下!而非现在,已然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的你……”
“确实,没有软肋,没有弱点,是陛下最好的保护和最坚强的羽翼,但现在,陛下已然有了弱点,即便你不肯承认,但有了就是有了……”
“段梓钰将刀剑架在小公主颈侧时,陛下定然想到了八岁那年的伤痛,可陛下比八岁那年更为冷静,更为理智!陛下吸取了曾经的教训,知道怎样才能保护心爱之人,这也是一种成长……”
“陛下,即便你不承认,但从你保护她的那一刻开始,从你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带给她伤害,亲手推开她时,她便已然成了你的软肋,不是吗?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再胆怯呢?倒不如大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