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车一直能通行,有的地方虽然被水冲断了、但车性能好也能勉强通过。郁郁葱葱的山林,一辆车就像只小蚂蚁在中蠕动,更别说渺小的人类了,叶子云能活着走出大山的确是个奇迹。有一部分是运气、更多是她的毅力和坚忍还有心中的信仰。
有时候就因为那看不到,摸不着的精神力量会支撑着人完成不可能的壮举。
三人直到日偏西才见到前面袅袅炊烟,山谷中那片土地上矗立着几栋房子,从山顶看像座庄院,隐隐约约的鸡鸣、羊叫、狗吠,还有那悠扬的笛声,组成了一副人间仙境。只有叶子云知道那里并非如此。
“姐姐,姐姐的笛声。这是我们小时候,她经常练的一首曲子。那时候妈妈给我报了绘画班,姐姐要学笛子。”王志宏说了一大串,这也是这两天来他说的最多的话了。
少年心中美好的童年、美好的回忆!却被人贩子按下了人生的暂停键。
王志宏很聪明,已经猜到爸爸妈妈可能出了问题。叶子云不告诉他,他就不问,留着心中那丝渺小的希望这也许就是人的精神支撑。
叶子云一路都没告诉他要去哪里,也因为对王志宏来说太残忍,叶子云没法说出口,少年脱离了魔窟等待他的却是家破人亡,无家可归。让人怎么去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
听到王志宏的话,叶子云心里即惊讶又难过。那个可怜的女孩终未能逃离山里人的魔掌,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叶子云心里有些自责。
王志宏心里更是思绪万千,瘦弱的少年直挺挺的竖着耳朵希望获取更多信息,手紧紧握着车门拉手控制着飞跳的心。家——他做梦都想回去的家……。可怜的少年还不知道,此家非彼家。
车在庄院外停下,几只品种不一,正在晒谷场上打闹玩耍的狗,一起狂吠着奔过来,张着大嘴一阵吼。似乎觉得他们是敌人,想用凶悍的吼声吓退对方。
王志宏一手握着导盲杖、一只手被叶子云牵着,像个小弟弟,叶子云气势汹汹对着狂吠的狗跺了下脚。
狗吓的向后退,吼叫的声音更凶了。要是在其它地方,叶子云早一脚把小东西踢晕了,但在这儿不行,要顾忌后果。
今天叶子云和张义军都穿着常服,这身衣服面对老百姓有种威慑力,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叶子云牵着王志宏走在前面,张义军走在后面,周围是几只蹦着吼的大狗,三个人很快来到庄院大门口。叶子云看了看还是那个大门,还是那个位置。中国人讲究走东南门,主房为北房。院内主房没变,东房和西房翻修过,明显的比较新,从刚才狗叫开始,院内的笛声就停了。
叶子云拍了拍有些陈旧的木门:“有人吗?”张义军始终和她背对背站着。常年养成的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组成战斗队形,保护自己人。
过了一会儿离大门最近的东房里走出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看气色挺不错,只是眼睛有些微红,刚刚哭过的样子。
在女人走出大门时,从西北角的厨房内走出一个背着孩子的老女人。叶子云一眼就认出,是这个家的老太婆。脸痴的毛病被治愈了。
“艳儿,谁呀?”老太婆大声问,听口气叫的挺亲昵。这几年到山里游玩的人渐渐多了。
人真奇怪,住在城里的人喜欢山里,山里的人喜欢往城里跑。到底哪儿好?
大肚子女人没有回答婆婆的问话,因为她现在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
刚刚还在想念的弟弟却像幻觉一样出现在眼前。王艳宏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她扶着半开的大门,嘴皮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法分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抬手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被叶子云出手握住。
“不用这样证实,我们是真实的人。”叶子云始终看着王艳宏的眼睛,“六年了,我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这样一提醒,王艳宏终于相信眼前的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