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海城最豪华的娱乐会所，永远都热闹非凡。
便从七点开始便座无虚席。
顾尔尔倒是临时安排上了位置，只不过也并非高档的包厢，而是一楼普通的角落位置。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听说就咱们坐的卡座，一晚上低消都是六位数起。”
“嘶！要不是顾主管，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机会来一次。”
“谢谢顾主管！我先敬您一杯。”
大家起着哄，但也看得出来是真开心。
顾尔尔应付了一轮之后，便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继续玩乐。
嘴里虽然抿着一口酒，可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总是不会不自觉去猜想。
自己的那位亲生母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从不曾问过师父，既然两人当初是闺蜜，莫婉又怎么会二十多年不曾露面看自己一眼。
好像……她几乎是当没生过自己这个女儿？
“咦，你不是上次那个……”
“之前都见过啦，何必这么见外。我坐这里咯。”
“啊这——”
“有什么关系？大家都这么熟啦。”
顾尔尔陷在思绪里，并未注意到身边的交谈声。
直到旁边传来赵峰的提醒声，她才下意识朝那边看过去。
“嗨，姐姐，又见面啦。”
女孩穿着简单干净的裙子，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看起来干净又明媚。
她朝着顾尔尔挥挥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你？”
顾尔尔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经意瞧见了她眼底的那抹狡黠，当即开口，“你又想干嘛？”
“瞧姐姐这话说的，不过就是巧合遇见了而已。”
小楠指了指不远处坐着聊天的中年男人，后者对着她的方向举了举杯，正是魏伟。
“我跟魏叔一起过来哒，看见你们也在这边就过来玩玩咯。”
“姐姐。魏叔和我爸……和他的朋友在谈生意，我呆在他们那太无聊，还不如跟你们玩。”
她无辜地眨着眼睛，“姐姐，你该不会是赶我走吧？”
顾尔尔眉宇皱得更深了。
哪怕到现在，她都闹不明白这个叫小楠的女孩究竟想做什么。
正要开口之际，却听见了一道奶声奶气的音。
“尔尔！”
回过头，那软乎乎的小团子便从老远的地方直接跑了过来，一双腿虽然不长但却动作极快。
直接投入到她怀里。
“帅帅，你怎么来了？谁带你过来的。”
顾尔尔伸出手接住这只小家伙，脸上还满是奇怪。
“我想你了嘛。你这么晚都不回家，人家会担心的呀。”
她抬起头到处看了看，便瞧见那道熟悉的身躯慢慢走了过来。
傅司寒看见了他们喝酒的场景，瞧见女孩面前的空酒杯，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寒爷，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带帅帅来这种地方。”
“他才多大。”
按理说，小家伙都进不了尊典。
不过有这位幕后的大BOSS在，什么规矩都不是问题。
傅司寒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埋怨之意，于是冷冷抿住薄唇，吐出几个没有温度的字眼。
“他要找妈妈，我带他过来。有什么问题？”
“太太若是觉得这地方不好，便也不该来。”
顾尔尔，“？”
“我跟帅帅说了今天公司聚餐，项目好不容易结束，庆祝一下都不行？”
“还是寒爷觉得，我一个成年人，连基本的应酬都不应该有？”
听出了女孩语气中的不悦，傅司寒眉眼温沉，凝实的身躯径直朝她走了过去，便就这样坐在她身侧。
“傅总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旁边立刻有人给他递上酒杯，倒满了酒。
便能看见傅司寒拿起酒杯给大家陪了一杯，仰头饮酒时，眉眼还朝顾尔尔的方向看了看。
“庆祝一下你们项目结束，今晚敞开了吃，记我账上。”
“傅总大气。”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傅总。”
几人虽然能看出来傅司寒和顾主管之间微妙的气氛，但毕竟是真夫妻，大家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吃吃喝喝。
只有小楠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幕。
她忽然和赵峰换了一个位置，直接坐在了傅司寒身侧。
“傅总，我也敬您一杯。之前和魏叔的事情和你有些误会，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嗯。”
他并没有去接那杯酒。
但小楠热情又真诚，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魏叔的意思是，以前的事一笔揭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往后大家仍旧能谈谈合作。”
“你能代表魏伟？”
傅司寒黑眸微微眯起，头一次认真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
“你、和魏伟是什么关系。”
他神色严肃。
一旁的顾尔尔怀里抱着小家伙，只用眼角余光朝这边喵了几眼。
从她的角度看过来，自是瞧不清傅司寒的脸色。
却只能清晰看见小楠眼底的笑意。
干净、明媚，还有一丝不被凡尘污染的纯洁。
这样的女孩……似乎没有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噗嗤”一声，小楠笑出了声，一边为难地嘟着唇，一边朝傅司寒眨巴了下眼睛，“我父亲与魏叔是至交好友，他从小看着我长大。自然，这样的关系不足让我代表他，不过，我爸爸可以。”
她朝某个方向努努嘴。
便能看见那边和魏伟对坐的中年男人。
只不过光线昏暗，加上角度遮挡，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抹模糊不清的背影。
“你父亲，是谁？”
“傅总，您还是先喝了我这杯酒吧？这样一直端着，我的胳膊也很酸耶。”
男人皱眉，几乎是下意识要拒绝。
侧过身朝旁边看去，正要开口说什么。
却发现顾尔尔正接过赵峰递过去的杯子，笑容灿烂地和其他人喝了起来。
他眼神一凝，便顺势接过了小楠倒的酒，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说了。”
“嘻嘻。其实你和他也是认识哒，因为我记得，二十多年前，魏叔和傅家的关系也极好……”
经他提醒，傅司寒倒也想了起来一些过往，可眼神已经立刻沉下。
“过去的事，与我无关。”
他语气冰冷，刚刚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丝的神色，也因为小楠的这句话而变得疏离。
放下酒杯，便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再不愿与她多说一个字。
小楠吃了一惊。
她眼神闪烁，仔细观察着男人脸上的表情，不曾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片刻后，便宛如没事人一般勾开嫣红的唇轻轻笑着。
“大人的事情我也不懂啦，再敬寒爷您一杯，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冒失嘛。”
“对了，我是可以跟着姐姐一样，叫你寒爷的吧？”
“啪嗒”一下。
顾尔尔手里的酒杯直接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主管，怎么了？”
“是不是喝不下了？”
众人都十分关心，生怕这位酒量不行，却因为他们敬酒而不好意思拒绝，最后喝醉的话，他们可是要被怪罪的。
但顾尔尔只是笑笑，精致的眉目里染着光亮，她抬起手撩开耳边垂落的发，看向众人的神色便更灿烂了几分。
“倒不是喝不下，只是有些饱了。”
“饱？”
大家面面相觑，“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啊。”
女孩径直放下了顾帅帅，站起了身，“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卡座。
众人并未察觉到不对，酒劲上了头，享受着尊典高档的服务，兴致一起便继续喝了起来。
而那边。
傅司寒却也放下了酒杯，目光随着女孩离去的背影而跟着远离。
“寒爷，不喝了么？”
“你姓什么，不姓魏，是林？陈？还是……傅。”
“啪嗒”一下。
小楠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握住，碰到桌面，发出乒乒乓乓的几声响。
她抿了抿唇，漂亮的杏眸里满是无辜，“寒爷您是对我好奇么？如果是好奇的话，我可以一五一十告诉你呀。”
“收起你那些手段！”
傅司寒语气阴沉森冷。
那瞬间冷凝起来的目光，宛如利刃一般直直射向小楠，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和缓。
“你——”
小楠吓了一跳，在那样逼仄的目光注视下，就连身体都产生了细微的僵硬。
该死的。
她完全没料到这个男人竟真的那样可怕！
魏叔明明一再提醒过她，傅司寒这人手段凌厉、狠辣，绝不像表面上那样好说话。
她做足了准备，却不曾想这人竟然变脸变得那么快！
“寒爷，你误会了吧，我真的只是替魏叔过来道歉……”
“让他自己来。”
傅司寒几个字便打断了她所有借口。
男人紧抿的薄唇缓缓掀开，看向她的目光格外凉薄。
“魏伟脾气古怪，癖好奇特。多年来他的至交好友只有三人。一姓林，海城林家，十年前便已逐年没落。一姓陈，河东陈氏，与我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家中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
他顿了顿，危险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另外一人，姓傅。”
小楠浑身僵硬！
她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个男人，明明都没有去做调查，可三言两语之间，竟就能看穿她的底细。
怪不得顾尔尔嫁给他多年，看似“恩爱”，恐怕实则是她无法逃脱这个男人的控制吧！
“寒爷说笑呢。”小楠故作镇定，无辜地冲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旋即站起身，“魏叔似乎聊好啦，他叫我呢，下次再见。”
她还主动歪着头和旁边的小家伙打招呼。
“帅帅，跟姨姨拜拜咯。”
“噢。拜拜。”小家伙意兴阑珊。
他现在趴在椅背上，目光只停留在台上的表演中。
倒是觉得这里的气氛新奇，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转动着，好奇宝宝似的到处看。
直到小楠离开，他看了看时间，才终于拉了一下傅司寒的衣角。
“爸爸，尔尔去了好久了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