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中陆景阳最期待的就是每月的第二个周末,因为约好了和她打电话。
薛晴会按他的要求去隔壁市医院复查,跟他汇报近况。
电话亭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陆景阳却不觉得烦躁,时不时掏出兜里的字条看上一眼,反复背诵。
他要简明扼的交代清楚最近的生活,将剩下的时间留给薛晴。
打电话很贵,他们约定要掐在三分钟之内把电话挂掉。
尽管小媳妇儿很有钱,但这种节俭的社会风气早已流淌在大伙都血液里。
隔着电路她的声音没那么真切,甚至有点失真,却可以缓解他几分相思之苦。
他太害怕同她分别会成永别,所以思念来的也比旁人更强烈些。
明明兜里揣了好几块,想听她多说一会儿,到最后也还是只舍得花几毛钱。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觉得世界都静止了。
他沉浸在她欢快的声音中,想象着她是用什么的表情,同他分享腹中胎儿的现状,傻笑个不停。
周末不上课,陆景阳早晚都会出摊,能多卖不少钱,晚上也能早点收摊,回去睡个好觉。
早上收摊后,预习完一周的功课,他就自由了,大多时候在寻找媳妇心目中的落脚点,偶尔拗不过同学邀约,也会参加集体聚会的爬山踏青活动。
或是骑二三个小时自行车去看薛子言,毕竟上报弟弟的近况也是任务之一。
京城忒大了些,每次去看薛子言,他都要耽误一天生意。
突袭几次之后还真让他发现一点猫腻,这小子隔三差五就往报社跑,琢磨着解救那些被困的知青。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当时救你冒了多大的风险,你姐担惊受怕,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你就不能让她少操点心。”
薛子言义正言辞:“正是知道其中厉害,我才必须去做。”
“我都逃出来了,仍会夜半惊醒梦到村里的事,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受着迫害,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的姐姐会担心的睡不着,那他们呢?他们也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他们的家人会不会担心啊。”
“我逃出来是命好,可这也是我的职责。如果我不去救他们,他们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自由?”
陆景阳也是个热血青年,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心肠澎湃。
不过,二人势单力薄,单枪匹马肯定不行,靠纸媒谴责力度也不够,更害怕对方狗急跳墙打击报复。
只能从长计议,找个稳妥的法子。
薛子言一边在工厂里现身说法寻找战友,一边凭借同行知青的信息联系他们的家人。
陆景阳则是借助自己学生的优势在学校号召。
年轻人总是有一腔孤勇的热血,不惧怕任何困难,哪里有不平,他们就会站到哪里鸣不平。
尤其是那些下过乡的知青,得知此地的风气,气的牙根痒痒。
很快,他们就集结了一支精锐之师,有家世显赫的大院子弟,有身体素质过硬的部队兵,有文才卓越报社的约稿人,还有像陆景阳这样平平无奇的热血青年。
他们制定了一套营救计划,如何进攻,如何撤退,如何分散火力,做了好几个突发事件的预案。
有提供财力支持的,有联系当地警政支援的,也有身体力行行动的。
就这样,他们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周五出发了。
下乡知青数以万记,每个人都遭遇都不同。
这或许是独有的事件,也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还有一些人也在某个角落受着不公的待遇。
他们的行动改变不了世界,但能改变那些即将被营救的人们。
这次突袭打了全村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大家看到了更多令人发指的犯罪。
两个瘦弱的知青蹲着马步,大腿上各吊着4块方砖,用来绑方砖的麻绳勒破了肉皮,丝丝血液浸染着麻绳。
他们咬牙硬撑着,全身肌肉都在打着颤。
慢不说这些整日吃不饱,饿的皮包骨的知青吃力,就算是健全的正常人没经过大量的练习,也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