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听听吧,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告诉谁。
我的父亲是个滥交的人,说得好听点是花心大少。
母亲是个传统的女子,她对抗不了那些莺莺燕燕,也挽回不了浪子的心,更约束不了他的人。
每次看到那些花边星闻,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她除了哭就是打我。
我其实挺害怕,我知道一旦结婚了,可能面对的就是分崩离析。
我不敢和明珠试。
我怕会有差错,我一度将明珠看得比家人都重要,哪怕不在一起都好,我想要一辈子关系不变的明珠。
或许,我该试一试,我该坚信我和我的父母不一样。
可我总在该勇敢时胆怯,该前进的时候逃跑。
如果我没有害怕结果,勇敢试了,或许我和明珠现在也能过很好吧?
也许会遇到我父母的问题,也许不会遇到呢,我不该在一开始就那么悲观的。
或许,我这种人就不配得到爱吧。
我甚至没勇气同妻子讲,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会对你好的。
因为我偷偷试过了,原来爱人也是一种能力。
好不幸啊,我没有这种能力,给不了任何人幸福,明珠她也没有,我的妻子也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你有爱人和被别人爱的能力,我若是坚定的同你在一起,或许我也可以获得爱。
只是穆然回首,什么都不是我的。
弥留之际,我真的好像再见你一面。
你不知道,你十七岁时的样子有多美,你那么自信张扬。
我从未像你那样快乐过,你牵着我的手穿过绿油油的麦田,黄鹂鸟儿飞过,你回头笑着问我,我美吗?
那是我最难忘的回忆,我当时没有回答你,因为我不敢,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的热情,但我现在想说,美,真的很美。
你一定后悔,这个问题问了我这样的混蛋。
如果问了陆景阳,一定早得到答案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但也很谢谢你,谢谢你赠予我所有的美好。
其实,我这人不仅脆弱还很敏感。
当你跟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就知道属于你和我的故事到此为止了。
他们说什么,你再闹脾气,哄哄就好了。
我知道,不会好了。
可我明知你不会和我在一起,当你抛出橄榄枝的时候,要我和陆景阳一起追你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因为你啊,能让我看见光。
看着你快乐,我也会快乐,我的情绪会被你感染。
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喜欢我的话都是假的,你在报复我,可我真的很高兴。
我这辈子听到所有关于喜欢我的话,都是要以爱的名义绑着我去做这做那,只有你……只是在骗我。
我得到了不需要竭尽全力表现得喜欢。
如果忽略你骗我,装作全然不知情,其实我也得到了短暂的、不求回报的爱,真的好幸福啊,虽然很短暂,但真的很幸福。
(额外说一句,你剪碎的那件衬衫我没扔,后来我的妻子帮我补好了,我啊,曾经真的被爱情眷顾过啊。)
这封信应该还附送着一份报纸吧,看看报纸吧。”
薛晴去翻信件附着的那页报纸,那页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写着描黑的大字,“拯救智障奴工,卧底记者牺牲。”
内容讲述了许思安是如何化装成智障人士,被黑砖窑老板招募、运送、买卖、奴役,最后逃亡的全过程。
他在盛夏高温里半个月不洗澡,不洗手,整日在火车站门口乞讨,吃别人吃剩的食物,抽别人丢下的烟头。
最终消除了对方的戒心,以500块的价格被卖进黑砖窑。
他用镜头记录了老板如何以非人的行径虐待、奴役智障人士,喂食馊饭,不准睡觉的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工作。
最终,他趁夜色在摩托车和狗的追逐下展开了生死逃亡的三小时,遗憾的是,他没躲过层层围堵,被抓获杀害。
但他掌握的证据成功传递到警方手中,将黑砖窑利益人一网打尽,成功解救了五十多名智障奴工。
砖窑等场所也经历了一次整顿和规范。
可这一切,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
薛晴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他信的最后两句这样写道。
“我这一生只勇敢了一次,唯一的一次。”
“现在的我有没有让你感到一丝丝的骄傲,我……许思安算不算你的青春?”
看着他逐渐变潦草的字迹,她心脏猛地一缩,
算,谁能说渣男不算青春的。
她不敢想,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正在被追,是不是知道自己逃不走了.
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仅仅是因为她肯定过他唯一爱好吗?
她捧着那份诀别的书信哭得不能自已。
“对不起,那时只一心想要报复你,说了很多自以为是的话。”
门被大力推开,陆景阳拿着报纸跑进来,看着满眼泪水的薛晴。
“你知道了?”他看着报纸上的噩耗,“太突然了。”
少年永恒地定格在他二十八岁的年纪。
他没有变成肥胖的中年秃顶大叔,他将青春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候。
薛晴一度哽咽到泣不成声,纵使他们不曾有过好结果,他也是她欣赏了好久的人。
“我……我不该报复他的,其实他也过得很苦,不是嘛。”
“没关系……”
“他的人生虽短,但他做了想做的事,我们无需替他遗憾,他将带着这份积蓄起来的勇气走向更美好的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