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话音刚落,殿下走进一人。
一个极为普通的老太太,一身粗布衣衫,头上包着发布,脸上满是皱纹,脊背拱起,双手十指关节突起变形,一看便是被生活压弯了腰。
“老爷,一向可好?”
“你,你是何人?”霍存良大惊,他实在认不得眼前之人,但心中的不安却不断扩大。
“呵呵,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奴婢都不认得了?”老太太边说边模仿着小姑娘的样子,“小姐,这杜鹃花可好看?”
“你,你,你是萱草?”霍存良的眸子露出惊恐之色。
“哈哈,正是奴婢。是太子妃娘娘找到了奴婢。奴婢如今这幅模样,全凭老爷恩赐,奴婢这厢谢过老爷!”
霍存良大惊地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一股凉气从脚底心冒起,完了,完了。
他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衰老许多。
当年,他回京述职,前妻怀孕七个月,一路颠簸,到京时已露疲态。
他那时一心扑在娶平妻的事上,好不容易攀上梁王,梁王承诺将自己的孙女嫁予他,就想尽快地将人娶进门。
于是,他一路磨着前妻要娶平妻。
他万没有想到,平日里事事听他的前妻,竟强烈反对,只说他要娶小,除非她死。
他气极,“谢家是世家大族,却连女婿的事都不肯帮忙,要你何用?”
前妻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个干净,踉跄地差点跌倒,他本想搀扶,一想到平妻的事,索性甩袖而出。
他以为前妻早晚会消气,不料,前妻竟咬牙回娘家。
他怕她回去告状,便也跟着去,马车上两人又吵了起来,他一气,推了一下前妻,前妻的肚子撞在车壁上,血流了一车厢。
他当时真的害怕极了。
他只是想娶平妻而已,谢家不帮忙,他自己想办法还不行吗?
他并非真想她出事。
结果,前妻因难产而亡。
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悲伤,但内心深处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前妻去世,他想娶谁便娶谁,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于是,在谢家沉于悲痛之时,他当即立断将前妻身边的侍女打杀的打杀,发卖的发卖,处理个干净。
等谢老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隐患都消除了。
谢家只知前妻是死于难产,不知真正的原委。
这么多年,他一直告诉自己,前妻死于难产,与他无关。
可他万万料不到,太子妃是如何知道的?甚至还找了当年的被他发卖的萱草。
“老爷,您想不到萱草还能活着回来吧?”萱草咬牙切齿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爷,人在做,天在看,您的报应,到了。”
霍存良浑身一震,“不,不,不是我的错,是阿蓉自己想不通。我只是想娶梁王孙女做平妻,她还是正室,有何可报怨的?”
葆琴心里一片荒芜,她竟是怪错了人。
原来外祖母根本没有害她的母亲,是她的父亲令她自小失母,成了无依无靠的孤草,独自挣扎在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