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听我语气老练,点头致意后就走入当铺里间请来掌柜的。
掌柜是一六旬老人,头顶带着一瓜皮帽,见面拱了拱手便邀我上座。
“贵客登临本店,可是手头紧了想借点银两?”掌柜问道。
“正是。”见管事的来了,我正色道。
“贵客放心,您的心头好只管寄存本店,本店价格公正,定叫贵客满意。”
这就是典当委婉的说法,前往当铺的人多是穷途末路不得已才将收藏多年的珍贵东西出手。
当铺当然不会直接说“当”,而是说寄存,也算给足了客人面子。
我先拿出被报纸包起来的清朝粉彩寿碗,对那掌柜说道:“我这有件家传的成化年间的官窑,不知在贵店能抵几个钱?”
掌柜擦了擦手,接过寿碗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恭敬地递了回来。
“贵客还是请回吧,本店接不住。”
意思是不想收这物件,多半掌柜看出此碗并不是成华年间的东西,若是开价低了,还会与客人交恶,索性婉拒客人。
我当然没抱着掌柜走眼的心态想典当这碗,能做一家当铺的掌柜有这眼力毫不意外。
先拿出这碗不过是铺垫,就等着掌柜说出这番话。
“掌柜果真收不了?”我佯装失望地问道。
只见掌柜摇了摇头:“小店家底不厚,请不动贵客这宝贝。”
这就是拒绝的托词了。
我想了想,对掌柜说:“我今日已经跑了多家典当行,都是这番托词。
“罢了,你们收不下自有人能收,不知可否将我这传家宝在贵店寄卖五日,我也不让你们白干,自付你五千佣金。”
掌柜眼见我如此说,眼神里不由得闪过几分轻视,这碗都也就值五千块,怕是遇到了不懂行的。
我接着道:
“连我这碗都收不下,我估计这幅画你们更吃不了,一并寄卖在你们这好了!”
“两件一起,总共五百万,多了算你们的,少一分不卖!”
掌柜接过我那副假画的动作却没接粉彩寿碗时那般小心,接过瞧了瞧也看出是清仿的唐伯虎。
看向我的眼神仿佛看到傻子。
两件东西都是赝品,撑死了值个万数块钱。
不过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我同意给当铺支付五千元的酬金寄卖,掌柜也没理由拒绝,谁会跟到手的钱过不去呢,本身当铺就有寄卖的说法。
给了掌柜五千酬金后,我在掌柜目送傻子的眼神中离去。
谁是装傻,谁是真傻,明日自见分晓!
回到宾馆,我吐出牛骨哨,脱下易容人皮面具,揉了揉僵硬的脸蛋,不禁感慨自己还是学艺不精。
以我目前的技术,这易容术最多保持两三个时辰,时间再久,就会对自己面部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最好的结果是面瘫。
揉搓着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面部肌肉,我收拾东西,再次回到了清风阁。
此时,李铁山和儿子李飞仍在店内等我。
见我回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顺利吗?”
我嘴角一咧:“鱼儿已经咬钩,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李飞听闻大喜,拍着胸脯道:“放心!明天我们爷俩一定给你把戏演的漂亮!”
翌日,我随着李铁山父子前往“鼎丰典当行”。
目送爷俩进门,我坐在隔壁的茶室边喝茶边听着,以我现在的耳力,隔墙听清隔壁的说话声毫不费力。
典当行内,李飞表明来意——想收些过了典期的物件。
一番寒暄后,李铁山似不经意间瞥见摆在角落的画,纳闷道:
“你这典当行里怎么还有赝品?”
掌柜听言不由得高看李铁山一眼:“贵客好眼力,这不是本店的当品,是旁的客人寄售于此。”
李铁山又细细端摩半晌,开口问道:“这画怎么买?”
掌柜听闻李铁山要买这假画,解释道:
“贵客老爷,这假画的藏主开价五百万,您还得搭着旁边的破碗一起买,不如看看小店其它宝贝,小店可有不少名家珍品……”
李铁山大手一挥打断了掌柜的:“不看了!就要这假画!”
“我去筹钱,过两日便来收你这画!”
掌柜的一听大急,这幅画五百万卖了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与他五千块的寄卖费用。
但不等掌柜阻拦,李铁山就带着李飞向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李飞忽然小声对李铁山问道:“爹,您真打算拿五百万买个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