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那货主:“刚才怎么回事,为何你与我小姨争论起来?”
见我这么问,货主为难道:“方掌眼,您也是懂行的人,刚才这婆娘,不,是您小姨非要将那黑陶埙出给我,可我都说了,那黑陶埙也就值个千把块钱;可是她非不愿意。”
“方掌眼,您是明白人,咱家不过是个小本行商,偶尔淘两件小玩意赚点散钱,若真让我拿大几万收了这陶埙,今年生意又是白干了……”
我听到这里大约也明白了事情原委,事实上,这种事在古玩街经常遇见,走宝的人多有不懂行的,以为家传的物件值钱,实际上在内行眼里,不是赝品就烧高香了。
“小姨,能给我看看那黑陶埙吗?”
小姨听我和货摊老板的对话,也听出我在这古玩街有几分地位。闻言,立马将那黑陶埙从盒子里取出,递到我手里。
接过陶埙,只看上一眼,我便知道货摊老板所言非虚,民国年间的龙山制黑陶埙,纵然成色不错,在那个时候也不值多少钱。
说起来,我对这黑陶埙还有点印象,小时候小姨和家里人吵了架,总会跑到阁楼独自吹埙排解,在我眼里这黑陶埙一直是小姨的心爱之物。
将黑陶埙递回去,我略有歉意的对小姨道:“小姨,他说的不错,这黑陶埙确实值不了多少钱。”
看向小姨满脸失望的神色,我对小姨说:“小姨,我现在在这古玩街一家铺子里做事,还有几分权利,如果小姨不嫌弃,来我这一座咱娘俩叙叙旧可好?”
我带着小姨走进清风阁,介绍了小姨的身份后,李铁山立马收拾出雅间端上茶水。
盏茶过后,我开口问道:“小姨,我记得这陶埙您原来挺喜爱的,现在却拿来出售,是不是家里遇到了难事?”
小姨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为难。
“小姨,我也算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要是遇到了难事可千万别瞒着我,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只管说。”
犹豫片刻,小姨才开口道:“这事儿,还得从你那不成器的表哥说起……”
“你走了以后,你姨夫迷恋上赌博,工作也荒废了。”
“都说十赌九输,你姨夫就是不相信。咱家的家底也不殷实怎么撑得起你姨夫整日游手好闲跟那些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推牌九?”
“就在半年前,你姨夫终于栽了个大跟头,把房子都输了进去,一气之下也病倒了。”
“你表哥那时刚刚大学毕业,也是少年心性,听说他爹赌输了房子之后便去找人要给个说法。”
“打听到当时牌局的庄家在西京,也不过过脑子便跑来西京去那庄家地头闹事。”
“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他也不是那条强龙,闹事后便把自己搭了进去。”
“现在庄家扣着你表哥不让他走,非说得赔上你表哥闹事他们亏的钱才作罢。”
我问小姨:“那庄家要多少钱才肯放了表哥?”
小姨苦涩道:“八十万。现在我们房子都输进去了,哪有钱给他八十万?”
八十万,以当时的物价,顶得上家境好些的家庭几十年的收入。
“这是绑架勒索啊!小姨你没报警吗?”我问道。
小姨听我问警察的事情,脸上苦涩更甚:“报了,警察说也没办法啊。你表哥碎了他们个瓶子,人家咬死了是古董,就是值八十万,如果不给钱,就让你表哥去坐牢。”
我思索许久,还是打算帮小姨。但是刚从范涛那里到手的四百多万刚给戚薇收下,现在再回头要也不合适,剩下的五十万还要还给李家父子,怎么凑出八十万来呢?
找红姐借钱?我想了想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是自家事,开不了这张口。
思索间,我安慰小姨道:“小姨你别担心,既然我现在在西京发展,西京也算半个我的地头,这事交给我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