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龙湖北部河畔,田氏墓园……
两位衣着不凡的公子,此刻正立在田溯卿、田成桓、田成杞这三座墓碑前。两人沉默不语,就这么一直看着眼前的墓碑若有所思,云梦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现在距离飞云庄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田成杞的棺椁早已被安置在了墓园内。本来当时云梦是要带着晨沐风、慕天九两位掌门回榆城帮忙对付柳元彻的,可刚进入青龙神域地界,就得知了田家被赦免的消息。三人当下决定,云梦先回飞云庄,晨沐风和慕天九两人各自返回门派,如果田恺和冷妍迟雪已到风清阁,便告知他们,让他们回来。
云梦回到榆城后,看到家中大变也是心痛难忍,短短几天,家中就少了两位重要的人,她一边帮忙处理庄内事务,一边安慰着田怀。回来大约十几天后,田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仆人赶紧将他迎进来。田恺从庄门口走到前厅,目光始终没有看别的地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前面的路,走到前厅椅子旁,整个人瘫坐下来,一动不动。
这可把庄里人吓坏了,赶紧去通传田怀和云梦。两人闻讯急忙赶来,发现田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声响,也是被吓了一跳。云梦问他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冷妍迟雪和九功呢?田恺也只是摇了摇头,起身前往田氏祠堂。
因为家中接连变故,所以田恺刚一回来便要到祠堂中叩拜。田恺在列祖列宗前磕了三个头,上了香,田怀刚要问他,却被云梦拦下。田恺独自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一关就是半个月。
现在站在墓碑前的田恺,刚刚从房中出来,这关在房中的半个月,人消瘦了许多,样貌上也看着变的成熟稳重了些,眼神中多了一些沧桑。
“二弟不必忧伤,人已去,剩下的人便要好好活着,不然泉下之人也会不安的。我爹和方叔为护飞云庄而死,死而无憾,现在家中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了,该怎么做,我想爷爷之前都是有教导你的”。
田恺依然沉默不语,他现在不光是在想今后的打算,还在想着自己在小木屋内醒来后,身旁那封信的内容。他沮丧,沮丧的是冷妍迟雪不相信他能够处理好这一切,始终让她觉得,她是田家仇人,与他不能厮守在一起。除了家中变故便是这件事,所以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半个月用来想明白,可看样子始终没有从中走出来。
“怀哥不必劝我,该怎么做我知道。等我回到城主府将事情处理一下后,便都交给怀哥了。这个城主我已无心再做,怀哥比我有才干,识大局,比我更适合坐上这城主之位”。
“二弟,我不是……”
田恺正要说什么,被田恺伸手打断,道:“我知道怀哥要说什么,我将城主之位让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推辞。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我发现我没有那份统辖一方的心,更别说有什么大志向了。我想要的,仅仅是我那一点私心,这份私心对于大局来说微不足道,渺小又无关紧要,可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
田怀和云梦听田恺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劝了。之前那个风流倜傥的田恺已经不在了,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要说不认识他都是可以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云梦看在眼里,也是无奈的很,她知道,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只有那个人——冷妍迟雪。
突然,田怀上前对着田恺怒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冷妍迟雪?那个女人把你把咱们家害成这样,是咱们家的仇人,你竟然还想与她在一起,你也不怕辱没了田家”。
田恺面无表情,淡淡的道:“她不是仇人,她是被褚昭逼迫的。如果她不照做,就会被褚昭杀掉,她没有选择。况且她还去救我,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她心里从来没有想要害我,她对我是真心的”。
“你……田恺,你疯了”!
云梦一见势头不对,赶忙上前拉住田怀。
“好了,气什么,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也不怕吵到先人”。
云梦安抚下将要动怒的田怀,随即转身对田恺道:“我明白的你的意思,大公子的想法跟我当初是一样的,那位冷姑娘对你也是用情至深,不然也不会拼了命的阻拦我受重伤。我对她现在算了已经理解了几分,可旁人可不这么认为,她所参与的事情,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说清楚的。即便你向别人解释冷姑娘是因为有苦衷才做出这样的事,别人也只会相信这是你为她开脱所用的借口,甚是还会加重对她的仇恨”。
云梦顿了顿,接着道:“二公子,冷静一下吧。她的离开或许是现下最好的处理办法,难道你想让她跟你回来,接受大家的冷眼怒火吗”?
田恺闭上双眼叹了口气,道:“可是她又能去哪呢?她如今已经是剑阁的叛徒,也因为这样,冽城的家是回不去了,咱们田家又因为与她有仇无法接纳她。她自己在外面,万一碰上剑阁的人或者褚昭,你说她还有命活吗?剑阁那边还好说,若是褚昭,将她抓回去对她百般折磨这可怎么办?褚昭心狠手辣,雪儿在他手下肯定会没命的。”田恺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透出满心的忧郁之色。
田怀一听,心中火气更大了,上去一拳打在田恺脸上,将他打翻在地。田恺倒在地上,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并没有想要还手。
“你个没出息的,爷爷真是白教导你了,你现在当着爷爷的面,你就不自责吗?爷爷把你当继承人去培养,你却因为一个女子辜负了爷爷的一番心血,你这不是叫爷爷在九泉之下寒心吗”?
从小到大,田怀虽然嫉妒田恺能够受到爷爷亲自教导,可像刚才那般对田恺大声怒骂,还是第一次。因为他觉得,在他眼里,爷爷亲自教导的继承人不应该如此不堪,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放弃整个家族。
“田怀,你够了!要骂回去骂”!
云梦突然厉声阻止田怀,这倒是把田怀吓了一跳。他印象中的云梦可不是这样的,看来他刚才真的是有些过激了。他看着倒在那里像一滩烂泥的田恺,“哼”了一声便离去了。
云梦将田恺扶起,看着田恺那无所谓的样子,道:“从前那个踌躇满志的二公子,云梦以后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站在你的角度,你也没有什么错,她拿性命救你,对你付出真心,你想回应她这份真心,你也算有情有义。可她若是个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与咱们家恩怨极深的,你怀哥刚才那般对你,也是气急了,你别怪他”。
“我怎么会怪怀哥呢,他只不过看我不成器罢了。云梦姐姐可是见到雪儿对我的心了,所以你能理解我。虽然我懂一切以大局为重,可我也不想负一个人,我的这个性格注定是做不了大事的了”。
“唉!既然二公子决意离去,那我去跟你怀哥说。冷姑娘那边有九功陪着,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云梦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镯子递给田恺。
“这是?羊脂玉镯?不是被柳元彻拿走了吗?怎么会在云梦姐姐这里。”田恺接过玉镯,眼睛里透着光,看样子有些激动。
“这个东西让柳元彻当做你与冷姑娘勾结的证据呈给了域主,唐冲是域主的外甥,当他得知此事后,便带着这个东西来榆城报信,这个东西我就留了下来,等以后还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