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冲与冀氏旧部将营救时间定在明日午夜,四大统领也都领命下去准备了。此刻卯时刚过,唐冲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累坏了。安通亲自泡了一壶好茶,送到房间里来,看到唐冲这个样子,心里也是能理解的。
作为年轻的一代,临危受命,持令符接管旧部,不是谁一上来都能掌控这样的环境的。唐冲是聪明人,第一次能够做到这样,已经让安通大出所料了。
“小侯爷,绷紧的这根弦可以松下来了,刚才表现的不错,喝口茶吧。”安通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唐冲身边。
唐冲刚刚松缓下来的身体一点都不想动,闻道这茶香更是犯困,只听他懒洋洋的道:“安老,以前什么事都不需要我去操心,根本体会不到这里面的辛苦。如今接管了旧部,才知道从统筹到安排,还有行动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属下们把命交给你,你就要为他们负责,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他们面临危险甚至导致满盘皆输。刚才与四位统领交谈我才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稚嫩,这压力我现在根本无法承受”。
安通听后拍了拍唐冲,坐了下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老夫刚才说了,这一夜的表现很不错,不是什么人都能将计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全的,而且你又交待给了四位统领,统领们也非常同意你的建议,这就很好啊。作为你的第一次历练,已经超乎寻常了”。
唐冲艰难的支撑起身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茶杯中缓缓沉底的茶叶,道:“安老的话,我就当是在鼓励我了。人再被称赞聪明,没有经过历练,终究是无用的。就像这茶叶,经过热水一泡才能出味,然后慢慢的沉淀”。
“小侯爷能理解到这一层,很让老夫欣慰,天马上亮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等到这天再次黯淡下来的时候,光明就靠你们去点燃了”。
唐冲送走安通后,自己又翻开卷轴看了看地图,将行动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心睡去。
四位统领出了翠香楼,杭若梅提议找个地方聊一聊,杜文哲说这里离他的书斋近,就到他那里吧。
杜文哲不愧是书生,他所居住的地方除了书和生活用的东西外,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
“老杜,你这里过的也太寒酸了吧,要不是今天咱们见面,我还不知道你过成这样。等我回去给你挑几件像样的摆设,叫人给你送过来”。
“呵呵,多谢了妹子。你给我送来,我也没地方摆啊,你看看周围,能摆东西的的地方,我都已经摆上书了”。
“老弟不愧是有墨水的人啊,咱家每天只跟畜生打交道,见得最多的就是血色,啥时候你教咱家点学问啊”。
“屠兄抬举小弟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屠兄的本事,小弟也不会啊。”杜文哲边说边清理着地面上乱成一团的书籍,好腾出位置来,让其他人有地方落座。
庞大勇自己便捶着肩膀边道:“老杜,一会儿沏壶好茶来,我这甩了一天的膀子了,酸的很,咱们边喝边聊”。
四人围着茶几坐了下来,杜文哲一一给三人倒了杯茶。这四人按年龄来看,杜文哲排行老二,最大的是屠铁骨,最小的是杭若梅。
杭若梅喝了一口茶,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三位兄长,你们觉得这个小子如何”。
“唉,乳臭未干,不过看他刚才的表现,也说的过去。这行动的计划定是定下来的,但我觉得咱们四人应该再过一遍,别有什么错漏。”屠铁骨道。
庞大勇也附和,道:“屠兄说的对,虽然这小子是云宁公主的儿子,可毕竟太年轻了,缺乏历练。真搞不明白,大宗伯为何会把令符给他,如果这事让安老负责,咱们也不必这么纠结了”。
杜文哲笑了笑道:“屠兄和庞老弟此言差异,虽说小侯爷年纪尚轻,可总归是需要历练,你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当上统领的吧。大宗伯让小侯爷负责这事自然有大宗伯的道理,况且大宗伯现在也是身陷困顿,肯定要找一位适合的人来主持。所以咱们不必有怨言,冀氏旧部的责任就是听令和执行,旁的,一律不在考虑之内”。
“嗯,我同意老杜的话。”杭若梅手持着茶杯道。
“我觉得,既然大宗伯让小侯爷来负责这次的行动,咱们只管听令便是。刚才在翠香楼商议的时候,我听他的计划讲的还算周详,期间有不妥之处咱们不是也提出来了嘛。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听令和执行是咱们存在的基本,无论对错”。
“万一这个计划稍有错漏,只怕会使行动失败,我最担心的是手底下兄弟们的性命啊,那岂不是白白送命”?
“屠兄慎言,此话不可再说。咱们和手底下兄弟们的性命都是大宗伯的捡回来的,生死早就交付给了大宗伯,为大宗伯而死,怎会有怨言。”杜文哲道。
屠铁骨听后赶紧道:“是,是,是我失言了”。
庞大勇看向窗外,见东方已经开始泛红,道:“天马上就要亮了,咱们白日里抓紧准备,将手底下的人集结好,晚上在翠香楼集合。趁着早,还能回去小睡一会儿,东家定的兵器今日还要完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庞大勇也不等其他三人说话,起身便离去了。
杭若梅见庞大勇头也不回的离去,白了一眼道:“切,庞兄也真是的,大家虽都在榕城,可因为特殊原因,轻易聚不在一起,这倒好说两句话就走了”。
杜文哲叹了一声,喝了一口茶道:“妹子你就别怪他了,他整日里对着这铁器,只管着敲打,旁边也无人与他说话,话少也属正常。刚才屠兄说起如果计划失败会导致手下丧命的事,也是触动到了他。有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因为计划中行动的时间说早了一刻,才导致大勇痛失了几位兄弟。屠兄刚才是无意之言,可他却是经历过的,所以才会是那样的态度”。
“哦,对,还有这件事。我记得当时是因为对方用计,让大宗伯算错了时间,才导致行动失败的,庞兄因为这件事失落了好一阵呢。”杭若梅道。
“行了,他走了,那我们也走了,天快亮了,我还得回去做生意呢。先告辞了,咱们晚上见。”屠铁骨与杭若梅离随后也离开了书斋。
杭若梅的避月坊和屠铁骨的肉铺相距较远,可屠铁骨刻意走了杭若梅这边的路。
“多谢屠兄还特意送我”。
“妹子不必谢我,这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应该做的。还记得那时候咱们都还没当上统领,我的胳膊受了极严重的伤,差点就废了,是你拿了灵药给我医治,这个情老哥哥记一辈子”。
“屠兄何必将这事记在心上,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今晚的行动,你可要小心啊。咱们作为冀氏隐藏的势力,每一次行动都是效死的。即便是被抓住,也要自己了结自己,咱们命都是冀氏的”。
“屠兄不必忧虑,这次行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鹈鹕帮副帮主尤默现在在大宗伯那里疗伤,王域那些杂碎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找到域主救出他们就好。刚才出来的时候我也问过安老,问他唐小侯爷能否信任,是否是因为大宗伯一时找不到接替的人就随便指派了一个。安老听完似乎不太高兴,对我说这是大宗伯的决定,让咱们尽管听令便是”。
“安老就说了这么一句”?屠铁骨很是意外。
“嗯,就这么一句”。
屠铁骨点了点头,道:“看来只能这个样子了,过多的疑问显得咱们跟有了异心一样,以后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小侯爷现在是咱们的主子,那咱们就毫无顾忌的奉他为主子”。
两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避月坊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