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大哥膝下有两个孩子要养,如果换成一般家庭,有姜乐生那样好的成绩,当时就应该去考个中专,上学有国家补贴不说,毕业也能分配个好工作,贴补家用。
他倒好,心安理得地躲在亲妈身后,花着大哥在矿井下卖命赚的钱,非要去考大学。
像他们这样的农村家庭,要想家庭和睦,兄弟姐妹之间,就该相互帮衬,彼此谦让,如果人人都像姜乐生那样,只顾自己的前途,家里其他兄弟姐妹,凭什么为他一个人牺牲?
还有这次的事情,别说是童老板仗势欺人,他姜乐生如果没有算计他闺女,童老板是疯了才会砸钱去对付他,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说到底,还是姜乐生心术不正,招惹了不该惹的人,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不说那个牲口了,后天就要过年了,都来说说,今年过年,咱是回村过,还是在新房子这边过年?”胡姥姥搬出了这次“家庭会议”的主题。
一眨眼就是1985年的春节了。
这段时间,虽然又是暴雪又是车祸事故的,但两家也实实在在挣到了不少钱。
后面几天,因为大雪封路,乡下的鲜鱼运不过来,胡琼芳这边的熏鱼生意倒是没再做了。
但是,也是因为大雪封路,很多急着回老家过年的乘客,都被死死困在了省道上。
虽然这年头大家出门都带着干粮,但这么冷的天,也不能光吃干粮呀。
因此,这几天,胡琼芳干脆把店里的面条饺子生意给停了,用店里备着的糯米、咸肉、香肠之类的食材,每天做几桶糯米饭,再切点酸豆角、酸辣椒,炸点儿花生米和油条酥,糯米饭放在木桶里,外面围着厚厚的破棉被保温。
其他的配菜也用带盖儿的汤锅装起来,母女两个用扁担挑着,沿着省道一路叫卖。
其实也不用特意吆喝,这两天她们在这一片都混熟了,到了饭点,想吃他们家糯米饭团的人,自己就打开车门等着了。
特殊时期,饭团当然比平时贵一些,但胡琼芳也会做人,每次出去卖饭,都带上几个暖水瓶,买饭团就送一茶缸热水,要是嫌不够味儿,还有便宜的茉莉花茶,两分钱一撮。
就这样,母女俩每天都能卖出去五、六桶糯米饭,几天时间就赚了三四千!
她们两个人都能赚这么多,就更别提胡姥姥那边了。
大舅和二舅找了几个镇上没钱过年的闲汉,骑着自行车,每天在省道附近接活儿,专门帮那些溜坡打滑的车子推车,赚的比胡琼芳卖饭团还多,“订单”简直接不过来。
两个舅妈跟着胡姥姥一起包粽子卖,还捎带着卖点茶叶蛋和咸鸭蛋之类的,这几天也没少赚。
最绝的就是胡姥爷了,他老人家“零成本创业”,让外孙子姜诚,帮他用纸壳写了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赫然写着:上厕所、供应开水。
然后就守着一堆暖水瓶,端坐在自家门口。
有堵车憋不住的,下来上厕所,不管大小便,都是两分钱一个人。
当天烧的开水,一分钱一茶缸。
别看赚的都是零碎的分票,但家里的茅厕本来就不要成本啊,烧开水用的柴火也是他老人家自己捡的——入冬前有人专门给省道边上种的白杨树修剪枝丫,砍下来的病虫害树枝,附近住的人都来捡。
胡姥爷捡了好多,堆了长长一排柴垛子,每天只要两捆柴,就能烧几十瓶开水,他老人家光是卖开水,就给自己赚到了过年买烟吃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