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去找那个发廊女了。
破旧的塑料布和旧报纸糊起来的窗户,隐约透出一点光。
王婆子孤零零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的,是已经一个多月没拆洗晾晒过的被子。
以前蒯大姐在家里的时候,哪怕厂里再忙,礼拜天的时候,也会把家里家外都洗涮干净,全家人盖的被褥全部拿出去,晒得软蓬蓬,晚上盖在身上暖洋洋的,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可现在,家里的事情儿子一点不管,她又要做饭,又要做家务,还要出去捡废品卖钱,哪来的时间拆洗被子啊?
想到媒婆说的三千块钱,再想到自己家现在的情况,思来想去,王婆子终于向现实低头,接受了那个在发廊“打工”的新媳妇。
新媳妇长得倒是挺俊的,皮肤有点黑,烫着大波浪头,每天都要睡到大中午。
起床后也不干活,也不做饭,等着吃现成的。
吃完饭后,描眉画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上班。
她带来的那个男孩子,今年虚岁都十一了,长得高高瘦瘦的,眼神阴冷,有几次王婆子趁着新媳妇去上班,在家里阴阳怪气的说话挤兑他,没想到这小狼崽子二话不说,哐当一下,就把家里的暖水壶给砸地上了。
砸完了还笑眯眯地对王婆子说,以后要是再听到她在背后说他和他妈的坏话,听到一句,他就砸一样东西,王婆子要是嫌钱多花不完,只管说,也好让他砸个过瘾。
他最喜欢砸东西听响声了。
王婆子又气又恨,却再也不敢在背后说他们母子俩一句不好的话了。
没办法,谁让这个家现在全靠新媳妇挣钱养家呢?
娶了这个发廊女之后,王卫国继续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没钱了就找媳妇要,媳妇不给,就找亲妈王婆子要。
要是俩人都不给,王卫国就到处赊账,买烟买酒,就连去澡堂子洗澡他都要赊账。
反正欠的多了,老板肯定会去找王婆子要账。
他妈手里还有六百块钱呢,够他享受一段时间了。
只可惜,好日子还没过多久,王卫国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得了“脏病”,下面长出了很多菜花一样的疙瘩,痒的连裤子都穿不住。
从医院看病回来的路上,王卫国兜里藏了一把弹簧刀,跑到发廊,跟人说他找他老婆。
没想到老婆还在里面接客。
想到自己身上的脏病,还有医生说可能治不好的话,王卫国脑瓜子嗡的一声,一脚踹开单薄的房门,掏出弹簧刀,把床上那两个人捅得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王卫国因为故意杀人,被抓进去了。
听说儿子杀了人,王婆子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再一次晕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儿子把她抱到床上去了。
傍晚,王婆子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屋子里。
片刻后,屋内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原来,王婆子晕倒在院子里之后,新媳妇带来的那个儿子,翻箱倒柜的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就连继父平时走亲戚穿的新衣裳,还有家里娶媳妇买的两床新被褥,都被那小狼崽子偷走了!
王婆子气得浑身发抖,咕咚一声,又一次昏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能睁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