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怀里揣着二十六两银子,带着姜老二一家坐上了牛老汉的牛车,“老伙计,麻烦你赶一趟夜路了。”
姜老爷子与牛老汉年龄相仿,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因为姜老常常请牛老帮着拉木头。
但如今情况特殊,谁知道姜老二能不能挺得过去,要是不行了,谁愿意拉一个死人?那是很忌讳的事情,也难为这老家伙还肯让他们上车,可姜老头也是迫不得已。
牛老汉安慰式地拍了拍姜老头肩膀,“放心,我油灯都准备好了,一定赶在城门关上前送你们进城。”
谁家还没个遭心的玩意,就算不看他们两个老家伙要好的关系,也要看在姜长安今天救了他的牛与车的份上,无论如何都要回报一二。
县城的城门在酉时太阳落山的时候关闭,城里倒是没有禁宵,而现在是申时,时间刚刚好,因为山上村到县城牛车正好需要一个时辰,可要是再耽搁下去,那就真不好说了。
“大恩不言谢,走着。”姜老头盖好自己的儿子,催促着发车。
而姜老二依然被姚氏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家宝与长安坐在他们身边,一人护着一边。
牛老汉当即挥动着牛鞭,牛车终于飞奔了出去。
留下身后忐忑不安的姜老大与老三两家人,被村民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牛车上的人都很沉默,姜老二今年刚好三十岁,正值风华正茂,身高接近一米八,五官端正,自有一股成熟稳重的魅力。
平时也是一个非常意气风发的男人,过分开朗,嘴巴又毒,谁敢说他闺女一个不好,他就能将人怼到怀疑人生。
所以,姜长安很不习惯安安静静的姜老二,他脸色苍白,体温还非常低,衣服全沾了灰尘,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上去脆弱又狼狈。
姚氏正一手抱着姜老二的上半身,空出的手在轻轻地给他整理头发。
姜长安眼神冰冷,张捕头是吗?当真是肆无忌惮,一点也没将姜家放在眼里,“爹爹没有反驳?就任由他们打?”她爹肯定不是那样傻的人。
事情是发生在姜家宝散学前,姜家宝也是蒙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一心护着自己的父母。
姜老头这时叹了口气,瞟了一眼披头散发的姚氏,这个媳妇颜色过分好了一些,平时出门都是头发遮住半张脸的,这次人家闯家里来,就都看到了她的美貌。
“长安,你既然装傻多年就应该知道,张捕快这种人比地痞流氓还可怕,有权有势且横行乡里。
我们在没有实力之前,不好招惹。
你三叔那个蠢货做事不经脑子,将狼才虎豹引到了家里。
那些人发现你娘的样貌,是想将你娘拉去抵过的,那种境况下就算解释别人也不听,你爹这是豁出去命才保住你娘。
怪只怪我们有把柄落人家手里,让他们有由头行凶,乡邻不敢帮忙,你大伯和三叔又是个自私的。
你爷爷我一个遭老头也完全帮不上忙,所以你爹这伤必须受,事情才能暂时歇过去。
这以后,唉…”姜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半吊子木工,如何比得过堂堂县太爷的手下?
所以拼死也要送孩子们读书,结果没一个争气的,倒是长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姜长安其实比她娘长得还要好看上几分,但以前有傻子这道保护色,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现在、不过既然她拿了考核第一,应该在那些大人面前露了脸,那些宵小之徒一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二房了吧?
但暗地里的危机一定更大,因为、她挡住了别人的路,想往上爬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从来通向功名利禄的道路只会更加残酷与血腥。
听爷爷这么一说,姜长安这才知道、原来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而且,山上村偌大一个姜氏,祖祖辈辈扎根在这里,族里少说有百来人,连族长都有,可最终还是任由他家被人宰割。
姜长安此刻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容乐观。
身边,姚氏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是担心以后日子,更是自责自己成负担。
“娘,别怕!儿子保护你。”姜家宝握住了姚氏颤抖的手,但心里却是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