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走后,饭菜被陆续端上桌,一桌摆不开,陶大娘从家自己家里搬来了饭桌。
因为姜长安坚持要请陶大爷和青姐娘来一起热闹热闹。
然后,就分成了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说那么多的场面话,因为她们更想八卦。
“姜长安,那族长家的姑娘到底来干啥?我咋滴没整明白?!”大生嫂子最先忍不住,这一坐定就开始巴拉巴拉。
但,这并没有耽误她吃饭的动作。
“给公子上眼药。”青姐轻哼了一声,小把戏尔!
看来姜长安与公子也都是明白人。
“(⊙o⊙)啥?她又不是公子的谁,用的着她来上药?”公子眼睛有啥毛病?大生嫂子特地偷瞄了一眼公子。
青姐一哽,顿时不说话了,这位是真傻,你跟她计较什么?
“青姐的意思是,她来说姜长安的坏话,俗称‘告黑状’。”陶婉难得的小小声的解释着,但她没有抬头。
“(⊙o⊙)啥?公子又不是她的谁,她为什么跟公子告状?!”就像自家的孩子受委屈都只会跟自己的家长告状咧。
大生嫂子还是没整明白。
“噗!哈哈哈哈…可能她自己认为公子是她的谁。”所有人都应该为她的委屈讨回公道。
是天真?还是自信太过?!
呃,你在跟她绕口令吗?大生嫂子傻眼了。
所有人都在笑着。
“她还真敢说,必定是颠倒了黑白,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们可不能学那种姑娘,做人呢,要脚踏实地。”
陶大娘又在说教自己的闺女了。
“是,娘。”两个小姑娘无比的乖巧。
“她倒也没全说谎。”姜长安翻查着原主的记忆。
“啥?你真的自愿借给她的?!”傻不傻哟?
“啊!那时候太小,还不懂事嘛。
她说扶晓在学堂里被人欺负,她要帮我去震慑坏人,要佩戴像样的首饰才更加有气势。
有族长家小姐的威严,别人就不敢造次,不敢欺负扶晓了。
但说好是借的,因为那是爹娘给我买的首饰,不能随意送人。
可扶晓都休学好几年也没见她要归还的意思。
她说有认识的人能治白发,但那个人脾气古怪,喜欢看别人穿绯色的衣赏。
然后我就借给她了。
可到现在也没见她给奶请人治头发。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谁能想到那么小的姑娘会骗人?谁能想到有人忍心去骗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哪?
她家那么有钱,而我自己都快饿死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然后,我就觉悟了。
这个病态的世道,我要是不疯逼就过不下去了。
然后,我就不再隐藏神力,以后谁再来惹我,可得掂量掂量了。
宁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这是生存的基本准则,望与君共勉。”
姜长安端起饭碗,与青姐碰了一下杯。
其实她只想搞怪,没想到众人都沉默了,陶大娘还哭了。
呃,也不知道她触动了哪个开关。
“大娘哎,我就随便说说,您咋滴还流眼泪啊?
大妞二妞都想锤死我咯!”
“没事没事,大娘觉得你说的对,以后要强大起来,让人不敢惹,也不要滥发好心。”
他们不就因为滥发好心,识人不清,这丢了两个儿子的么!挖心的痛啊!
“来来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吃饭吃饭!嚯!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肉,多亏了姜长安。”
气氛又火热了起来,人啊,总要往前看,还是有希望的。
等吃饱,洗碗,姜长安又分了肉给两家人,这才散了伙。
然后跟拎起一条几十斤重的鹿腿,去老宅。
月初,山头上挂着一弯新月,迷蒙的月光照耀着大地,将道路照的很清晰。
扶晓默默地跟在姜长安的身后,内心无比挣扎。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姜长安为他做过很多事情,而他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扶晓绞尽脑汁地想着,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姜长安的事,姐弟俩的感情一直都是这样淡淡地处着。
可他的厌恶,其实还是让姜长安伤心了吧?他欠姜长安一个真诚的道歉,还有一句姐姐的叫唤。
“姐!…对不起!”扶晓低低的声音在姜长安身后响起。
姜长安长长地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
他让曾经的姜长安绝望过,可他们都是孩子,没有大人的引导,不懂如何相处,到底该怪谁?
顺其自然吧。
“我将你会制香皂的事情告诉了奶奶,我想让她庇护你。
奶奶很厉害的,她是巫,所有人都怕她。
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
姐,你说,奶奶为什么不喜欢我们?”
不喜欢?那倒未必,这个村子里复杂着呢,纵观过往,姜长安嗅到了姜长安山不一样的气息。
“想知道,自己问她不就行了。”
姜长安在老宅的门口站定,这是一座古朴厚重的四合院,安安静静地坐落在村子的中间,安详地享受着月光的洗礼。
它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的大灯笼,在微风中摇摇曳曳,像是在给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从村尾一路走来,能在门口挂上灯笼的可就只有这一家,土豪的气息好浓郁!
啊!开局要是有这样的资本,她就可以躺平了。
可惜,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扶司令两辈子加来貌似都是劳碌命...
扶晓看姜长安站着没动,乖觉地上前敲了门。
人家大门上可是挂有门环的,敲几下就来人开了门。
来人是张氏,看见是姜长安姐弟妹两个,也没多说话,直接让他们进门,等两人进门后她又关了院门,然后自顾越着姐弟俩,走进堂屋。
一家人刚在吃饭,一个四方桌,涂着光亮的金漆,扶二东坐左边,张氏坐右边,扶妮与扶小山坐下方。
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桌上三菜一汤,吃的杂粮饭,但都是干货。
这是一个小资之家啊。
“谁啊?”这婆娘开了门也没吭个声,害他不得不从跟干饭奋斗中转头去看。
‘当!’碗筷打在桌面上,扶二东连饭也顾上不吃了,眼神凶狠地盯着姐弟俩,气势汹汹地向他们走来。
“你还敢来?!”似要把扶晓吃掉的架势。
扶二东一手想推开姜长安,一手狠狠地朝扶晓打去。
这一掌下去,扶晓的瘦弱的小脑袋还有好?
姜长安鹿腿推开扶二东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稳稳地截住。
姜长安舌尖顶牙,悠悠说道:“你当我死的?”
一来就上手,这是有多大仇怨?看来这个二叔也不怎么样嘛。
扶二东甩开姜长安的手,没抽出来,顿时血气脑门,歇斯底里:“他不该死吗?!他把老太太气到吐血,不孝的狗东西!”
扶二东指着扶晓,眼睛通红。
扶晓害怕地缩在姜长安身后,瑟瑟发抖。
那边的一家人也不吃饭,张氏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扶妮扶小山害怕地互相搀扶。
哈!这就是一家人?
哦,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哪怕血脉相连,也不一定有缘分。
“狗东西是谁还不一定呢,原来送东西过来就是不孝啊?那看来我们以后没有上门的必要。
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动他,否则,我会双倍奉还。
这鹿腿就留下给狗东西吃了吧,不要就扔掉。
这,是最后一次了。”
姜长安把肉放在几上,转身就走,扶晓踉跄地跟在她身后。
留下身后的一家人目瞪口呆,他们头一次见到姜长安强硬的一面,以往每次来,姐弟俩都卑卑微微。
没想到姜长安放狠话这么恐怖,说的轻描淡写,那气场却相当的不容侵犯。
她变了。
“姜长安。”身后传来一声轻声地叫唤。
姜长安一顿,转身望去,就见一娇小的老太太扶着门框看着他们,眼神深幽,她一头雪白的长发在夜里显得有几分妖异。
这就是巫啊?哪怕多了几道皱纹,此刻看上去也非常神秘而灵性。
啊,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为她相竞折腰?
就是,太矮了点,看来扶家的几个孩子都长的像扶老爷子,而原身长得更像傻子娘,不然就没有她的大长腿了。
想像一下,她一米五的身高,有移山的力量,啧啧,不能想啊不能想,辣眼睛。
不过老太太却显得萌萌的很可爱:“奶。”莫名的,姜长安有点喜欢这老太太。
老太太嘴唇抖了抖,眼睛一下就花了,她赶紧低下头,转过身去:“我、没事,你们回吧。”
然后那扇门轻轻关上,阻隔了屋里的亮光与老太太的身影。
姜长安出了扶家,身后,听到扶二东拍着老太太的房门,在告姜长安的状。
扶晓很沮丧,他差点被二叔打死,他有做错什么吗?不然:“他们为什么都讨厌我们。”
是啊,我们,姐弟俩从小就被别人讨厌,被别人欺负,扶晓一直都不明白原因,连他们血脉相连的人都一样。
“你是银子吗?”
这跟银子有什么关系,扶晓傻眼地摇摇头。
“那你还要求别人都喜欢你?别人喜欢与否,影响你吃饭了吗?”
扶晓又摇头。
“那你干嘛在意这些?
这世界,利字当头,当你对别人有用的时候,当你强大到无法比拟的时候,别人就算对你不喜欢,也会对你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那就是地位,那就是成就,那是成年人的世界。
大人的世界里没有单纯的喜欢,有的更多是利益关系。
你有这些苦恼,说明你在渐渐地成长。
等你长大了,就不会在乎别人的喜欢与否。
你做你认为对的事,你做你自己就好,谁都不能左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