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爷爷。”
她换了个称呼,不再是初见打招呼时有无限距离感的‘首长’两个字。
“您主动来找我这个小辈,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
言若挣扎了一下,决定把一些没有对纪昃明说的话告诉老爷子。
至于他会不会告诉纪昃,那都是老爷子自己的事情。
老爷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这个人很自私。”
她笑了一下,多了些洒脱和恣意。
对上老爷子那双睿智的眼睛,她继续说道:“我不贪慕纪家和原家的权势,是因为我坚信,权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只会比它更多。”
关于这一点,老爷子是同意的。
他自己的这条腿,先夫人的一条命就是最好的佐证。
“有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老爷子听的眉头皱巴巴地,这诗酸不拉几的。
言若看着他一脸头疼的样子,觉得首长瞬间接了地气。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老爷子眼睛一亮,快,展开说说。
“自由一直是相对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我要自由但并不影响我和纪昃在一起,我想分开也并不是因为我们身份之间有着横跨几个阶级的距离。”
那会是什么?
连身份都不是问题,也不存在自由问题,还能为什么?
老爷子满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害怕的是,有一天会因为喜欢,因为这份感情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言若想到了柳教授,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她不喜欢八面玲珑的自己,忍受不了虚伪的自己。
如果有一天,真的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还是心甘情愿一步一步变成那个样子,她该对自己多失望。
等到了那个时候要怎么办?
她沉默着。
老爷子沉思着。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和纪昃在一起后就会变成最讨厌的样子?
过了许久老爷子问她:“你最讨厌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贪婪,虚伪,曲意奉承,媚上,讨好,不纯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地八面玲珑。”
几乎没有思考,她嫌恶的脱口而出。
这个答案不在老爷子的预设范围内,他以为是某个具体的人,或者是别的,但绝不会是她说的这些。
只是这些答案,又能逐一对应到很多身在名利场的人身上。
或者说是一类人身上,那就是政客。
想到纪昃以后的路,他忽然豁然开朗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的视野还不够宽,格局也不够大。”
言若没有反驳,眼神清朗如月。
“只有站在山脚下的人才会抬头看,才需要仰视。而站在山顶上的人看的是更远的地方,追逐的是更重要的理想。”
老爷子说完,静静地和她对视。
有原家做靠,纪昃已经站在山顶了。不需要他仰视别人,更加不需要他曲意讨好。
“如果山崩了呢?”
“这就是他的责任。”
很显然老爷子听出了她的隐喻,如果原家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