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之事虽是被景平帝压了下来,但是参柳怀芳的奏本还是每日送到他的案头,不过都被景平帝一力压了下来。
柳怀芳依然当他的户部尚书,只是查案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许多消息灵通的权贵已经觉察出什么,在意识到柳怀芳绝不可能放水之后,他们对景平帝施加的压力更大了。
就连宫中常年礼佛的皇后也被请了出来。
皇后是景平帝的原配,陪着他从皇子一路登上大位,期间皇后的母家也是出力颇多。
大概是人的通病,得了权势人便膨胀起来,一开始景平帝因为发妻的缘故忍让颇多,只是人的欲望如同大海,无边无际,皇后母家也越来越放肆了。
最后景平帝不再忍让,亲自设了局,将皇后母家满门抄斩,只留下外嫁女的性命。
皇后当时正好有一个庶妹嫁给了成安伯,得以保下一条性命。
本来成安伯是想休妻来讨好景平帝,可是皇后对这唯一的亲缘十分看重,景平帝本就对发妻有愧,便将成安伯叫进宫一顿训斥,这才保下了庶妹的姻缘。
现任成安伯就是皇后庶妹唯一的儿子,因为怀孕之时正值母家飘零之际,因此生下孩子便血崩而亡。
皇后也对这个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十分看重,因此在他求过来之后,第一次踏出佛堂,前往了养心殿。
景平帝听到王继伟说皇后来了的时候一时间还有些怔愣。
他已经许久都没见过皇后了,就连每年的家宴她也不再出席。
他还以为,除非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人去了,另一人才能放下心里的结。
景平帝摩挲着手上的纸张,半晌才道:“让皇后进来吧。”
皇后穿着一身厚重的褐色衣裳,手腕上缠着一串檀香佛珠,就这么缓缓的走了进来。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似一尊泥塑的菩萨,见到景平帝后轻声唤道:“皇上。”
景平帝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女人,即使她是他的发妻,可是此刻心脏还是微微犯疼。
他蹙了蹙眉,说道:“朕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呢。”
此刻皇后的表情终于生动起来,她怨毒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冷心冷肺的帝王。
“我若是不出来,怕是我陈家唯一的血脉都留不下了!”
皇后盯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景平帝面上浮现烦躁之色:“你知道他沾什么了吗?金矿!朝廷早有规定,金银矿一经发现全部都要上交,但他竟然瞒而不报,私自开采!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皇后闭上眼,不愿再看面前的男人。
她自然知道,可她就是要逼他,这是他欠她的。
陈家上下二百三十六人的冤魂,夜夜都在梦里质问她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
当初明明可以贬为庶人的,可他偏要为了立威,一个活口都不肯留。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了,眼前的人再也不是跟她互相扶持的丈夫,而是一位为达利益不择手段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