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本来他应该直接去翰林院当值的,只是看自己师父跟柳怀芳这个样子实在放不下心,等两人安置好他才放心。
出了宫门,盛保麟吩咐一个小吏让他去柳家报信,自己则扶着岳丈找了一处角落等候。
柳怀芳其实也可以去户部衙门等候,他身为户部尚书还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只是现在这个身份,柳怀芳去了也是尴尬,不如在外面等着,这样也显得自己更加落魄。
盛保麟低声道:“岳丈,您没事吧。”
柳怀芳嗯了一声,问道:“你瞧着我是有事的样子吗?”
盛保麟有些担忧;“可是我瞧着朝中众人群情激奋,站咱们这边的并不多。”
柳怀芳拍了拍盛保麟搀扶的胳膊,安抚道:“放宽心,这次不是我要对付他们,是陛下!陛下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此次我定无碍,回去之后我就闭门谢客,等我出来之时,就是事情尘埃落定之时。”
盛保麟低头受教:“还是岳丈想的周全,小婿受教了。”
柳怀芳看着在远处徘徊的李禾,无奈的冲他招了招手。
盛保麟见李禾小跑着过来,又气又无奈道:“让他不要过来,他就是不听话!”
柳怀芳瞥了他一眼:“行了,这也是他的孝心。有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弟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盛保麟闭紧嘴不发一言,等李禾跑到跟前才训斥道:“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去翰林院当值!当心被人抓到把柄。”
李禾先是拱手行了个礼,才担忧道:“柳公,您没事吧!”
柳怀芳摇了摇头,笑着说:“老夫无碍,你不必担心。”
李禾见柳怀芳脸上一切尽在把握的表情不由放下了心。
这些官场的老油条可比他聪明多了。
柳怀芳见李禾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你现在就回翰林院吧,哪怕你跟张衮关系不错,但翰林院也不是铁板一块,当心被人抓到把柄,去吧!”
盛保麟也在一旁赶人:“快走!这不是你能掺和的!”
李禾无奈,只能让柳怀芳保重身体,又行了一礼之后便往翰林院的方向赶去。
柳怀芳看着李禾远去的背影,说道:“他还是太年轻了啊......”
盛保麟一改刚才的严肃,脸上满是笑意,说道:“年轻人多历练历练就行了,我还有时间。”
柳怀芳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起风了。”
盛保麟望着厚重的宫墙,脸色也慢慢严肃起来:“但愿这场风会小一点。”
两人不再说话,没一会儿来接柳怀芳的马车就来了,盛保麟扶着自己岳丈上了马车,嘱咐了车夫几句就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等到看不到影子才回了督察院衙门。
马车上柳怀芳倚在柔软的靠垫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跟他没关系喽。
柳怀芳回家这日,大景朝新的政治风暴开始酝酿。
柳怀芳的案件刑部很快定了案,景平帝示意刑部不要办的太大,于是凡是涉及田产侵占一案的柳氏族人都被抄了家,所有田产收归国库。
害死王氏一家五口的柳氏旁支主犯判秋后问斩,其余从党及其家眷被判流放五百里。
至于柳怀芳的罪名,因为朝廷上下声音不一致,所以迟迟没有定案,柳怀芳依然在家反省。
柳怀芳手里大多数公务都是关于户部税收田赋的,这些左右侍郎都能很快接手。
只有一件,关于全国矿产的梳理,两人迟迟不敢动。
皇城司送来的册子上标注了许多矿场,可是这里面有一部分都是有主的。
若是没有登记造册还好,要是造了册被这些人知道了, 他们可不会像柳怀芳那样有陛下保着。
而刑部对着皇城司送来的名册也迟迟不敢动手,这里面可是有朝廷三品大员跟三等伯爵,在没有人撑腰的情况下他们怎么敢随便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