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虎听见殿外传来王珣的声音,十分识趣的行礼道:“陛下,莫大人不在侧殿,臣怕出什么差子,便先行告退了。”
景平帝微微颔首,说道:“去吧。”
“是,陛下。”
王珣谨慎的往前走,跟郑虎擦肩而过,郑虎侧头冲着王珣笑了笑权当打招呼了,不过王珣并没有看他,而是全程微低着头,不敢将目光上移一分。
郑虎的脸微微有些僵硬,不过只一瞬他便恢复成原前那副笑呵呵的样子,走出了大殿。
坐在上位的景平帝看了眼不敢抬头的王珣,说道;“你回来的时候倒是巧。”
王珣的额头又开始冒出冷汗,他在心中斟酌着词句,顿了几秒才说道:“陛下,臣是怕黄太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特意前去监刑的。”
“你倒是有心。”
听见上面景平帝的声音变得和缓,王珣微微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自己应该是没事了。
“臣不敢,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景平帝沉默了一瞬,突然说道:“成王一个人走太寂寞了,朕不放心。”
王珣会意道:“陛下放心,臣会挑一些好手下去保护王爷的。”
景平帝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好办差,朕不会亏待你的。”
王珣立马表忠心道:“能为陛下效命,是臣的福分。”
“好了,下去吧。”
景平帝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说道:“刚刚那个郑虎,朕觉得他很机灵,成王会喜欢的。”
王珣有些为难,这可是莫天川的人,不好动啊。
但皇帝发话了,他又不能不做,咬咬牙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景平帝嗯了一声,说道:“这些人也是忠心,该给的东西不要少,不要寒了人家家里人的心。”
王珣;“陛下放心,臣全程盯着,一定不会有任何纰漏。”
景平帝点了点头,说道:“门口那个别忘了拖走,碍眼。”
“是,陛下。”
随着王珣的离开,大殿又变得空荡荡的,只余下殿外看守的禁军笔直的站着,身上的甲胄跟刀剑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为京城的冬夜又添了一份薄凉。
侧殿现在十分热闹。
女眷那里已经在莫贵妃跟宫中其余妃嫔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因为不知道皇帝的打算,莫贵妃已经着人去安排了住处,以免耽误了这些命妇的休息。
另一边的大臣们在最初的惶恐后已经变得平静起来,但总体氛围还是十分严肃的,只时不时有大臣低头交谈着什么。
这场宫变就像玩闹一样结束了,但宫变上死去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左都御史胡平早已被松了绑,此时一边抽气一边活动着身体。
禁军绑的不算紧,但架不住他一直挣扎啊。
当时的情况禁军怕一个松手就让胡平窜了出去,要是被叛军一刀砍了那他们也就跟着一块完了,只能多使了几分力气。
胡平活动完身子,瞅见身旁依旧淡定的夏时中他们,气便不打一处来。
“夏时中,你真是枉为吏部尚书,枉为内阁之首。方才你为什么不愿意站出来,是因为怕死吗?”
胡平的声音将本来有些声响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内阁这里,目光闪烁。
夏时中则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模样,瞟了眼胡平说道:“胡御史,不是像你这样冲出去才是忠于陛下的,你这样只会让更加激怒叛军的怒火,到时候你让这一殿的大臣们怎么办,要是叛军一时冲动向着陛下出手怎么办?”
胡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涨的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旁边的柳怀芳见状说道:“好了,寅之(夏时中的字),守正(胡平的字)他只是一时着急,更何况他也是为了陛下。”
有了柳怀芳的磨合,胡平的怒气总算没有那么高了,他也意识到这种事情不能在这里谈,打算等几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
见内阁阁臣那里没有动静了,其余大臣好似遮掩一般将目光挪了回来,掩饰般的跟审判的大臣说话,一时间殿内的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内阁的几位尚书并御史也分散开来,纷纷跟自己的势力聚合。
即使这个场合许多东西都不能说,但约个时间重新谈也来得及,总比出了宫门再交谈隐秘的多。
盛保麟见状也凑到了柳怀芳身前。
柳怀芳摸了摸下颌花白的胡须,笑着看向自己女婿,说道:“老夫好久没见到我那外孙女了,你可倒好,也不让三娘经常带着回来瞧瞧。”
盛保麟听见柳怀芳突然提起小女儿微微怔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岳父放心,小婿会叮嘱三娘的。”
柳怀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初二你将三个都带来,也让府里好好热闹热闹。”
“是,岳父。”
接下来两人没说任何正事,尤其是关于今晚的局势的,而是聊起了一些家常,多是一些底下的孙辈趣事等等。
一些有心想要偷偷打听一点消息的也铩羽而归,悻悻的离开了。
除了柳怀芳和盛保麟,还有许多大臣都十分默契的避开这件事不谈,但他们也约好了时间见面吗,看来京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大臣们一处,嫔妃命妇们一处,宗室中人自然也在一处。
景朝立国不过几十年,加上太祖那一辈的亲缘基本都死绝了,没剩下几个,因此宗室里的人并不多。
成王已经被抓了起来,余下的四位皇子跟景平帝的两个弟弟坐在屋内仅有的六张椅子上,屋内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景平帝一共有两个弟弟,除了闲王景渊之外,还有一个越王景程。
“越”通“乐”,可以想象景平帝给了自己这两个弟弟这样的封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