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听完之后久久无言,半晌才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随后便不再多言,带着董良跟陈二骑马离开。
马匹的四蹄早就被陈二绑上了棉布防止打滑,李禾坐在马上沉默的看着街道两旁缩在墙角衣衫褴褛的难民们,胸口堵的厉害。
李禾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官府没有提前将他们转移,也没问官府有没有开设粥棚安抚灾民。
因为这些问题在一条条人命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自从李禾开始踏入官场,他一直有一个疑问。
这个天下,究竟有没有百姓的一份?
若是有,为什么权贵视百姓如草芥,若是没有,那为什么还要宣扬民贵君轻?
这个民,究竟是哪个民?
李禾不懂,他也不敢问,更不敢透露出自己的疑惑,生怕自己跟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被人发现。
每当他看到百姓挣扎求生的时候,他总在庆幸自己如今当了官,看到别人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时候他也在庆幸自己如今当了官。
他不敢想自己要是没有走上科举这条路,在这个吃人的世界艰难求生,那原先支撑自己走下去的现代记忆怕是会成为逼疯自己的第一步。
如果我没见过光明,便不会觉得黑暗是黑暗。
.......
道路难行,等快到年底的时候李禾跟董良陈二才回到了京城。
因为提前给府里去了信,因此李禾刚进城门就有下人过来迎接,等李禾回府休整完毕天色也已经晚了,李禾只好改日再去拜访自己师父。
次日李禾便去了吏部交了自己的述职文书,然后回答了几个吏部官员提出的问题,等李禾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孝敬塞过去之后述职才结束。
李禾眯着眼看着吏部的那个小官在自己的名字旁写了个上上,这才满意的告辞离开。
时光无情,刚开始备受追捧艳羡的六元状元如今已无人问津。
要不是李禾的师父是礼部侍郎,这次想要上上不知道要出多少血才行。
按照惯例,向李禾这样有些政绩,背后又有关系的写中上和上上都是有可能的,具体写什么就要看怎么运作了。
李禾并不想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若是纯看业绩,他的考评怎么都是上上。
奈何官场规矩太多,别说李禾只是师父是侍郎,就算是首辅的公子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摸了摸瘪下去的荷包,李禾心痛的捂住了胸口。
等以后他进了内阁,一定要禁止这种陋习,一切都看能力说话!
李禾从吏部出来还不到晌午,他先是回府吃了个午饭,随后便带上银子开始了大采购。
一些通用的礼品李禾早就派人运到了京城,但一些亲近之人的还是需要李禾亲自购买。
将李婉跟李墨叫回来给自己参谋,等天色昏暗,李禾终于将东西全都买齐了。
要是以前他可以慢慢挑选,只是这次回来的太晚,要是不抓紧时间怕是都耽误了。
李禾将给盛府众人买的礼品都放到一起,这才带着拜帖乘坐马车前往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