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佟思雅上完厕所出来,被眼前的景况给吓一跳!
杜建军正在单方面挨周少岳的揍,两人的周围围了一圈人,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
小六在一旁叫嚷道:“周哥!打!打他!妈的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的跟着思雅姐,思雅姐吃饭你吃饭,思雅姐喝水你喝水,思雅姐上厕所……你也跟着上厕所!”
“你上厕所就上,跑来女厕所干啥?你有病吗?”小六怒骂。
杜建军一边捱揍一边不服气地说道:“凭啥她一个女的一间厕所?我们那么多男的才共用一个厕所六个坑……哎哟你别打我,你凭啥打我?”
佟思雅本来看着杜建军单方面挨揍,而且还被揍得挺惨,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忍。
现在听到杜建军挨了打也不反省……
佟思雅顿时觉得周少岳实在是太斯文了。
要是靳野在,肯定一拳就能把杜建军给打得心服口服。
这时,另外一个小学徒问杜建军道:“你这意思,就是思雅姐怎样你就要怎样?”
杜建军大叫,“就是这样!都是单位职工凭她和大家不一样?!哎哟我XXX你怎么还打我!”
小学徒大声说道:“那思雅姐是生了两个孩子以后才来我们厂上班儿的!你都没有生孩子,你也不会生孩子你凭啥来我们厂上班儿?”
在这一瞬间,全场静默。
杜建军呆呆地张大了嘴。
佟思雅憋住笑。
小六也回过神来,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思雅姐是因为她懂鹰语和鹅语才来我们厂当翻译的……杜建军你既不懂鹰语也不懂鹅语,所以你凭啥来我们厂上班儿?”
杜建军目瞪口呆。
小学徒又说道:“思雅姐每顿饭只吃半两米饭和两个菜,你凭啥顿顿饭都吃四两米饭和三个菜?思雅姐每天都写工作稿你为啥不写?思雅姐穿的是女职工工作服你为啥不穿?思雅姐绑辫子你为啥不绑?思雅姐是女的你为啥是个男的?”
小学徒噼里啪啦地输出了一大通,把杜建军给听傻了。
大家不是看天就是看地,人人都憋着笑。
马晋冲过来,把周少岳拉到一旁去,“好了好了小周你别跟个傻子一般见识啊!汤姆和威廉那边儿离不得人,你和思雅都过来了,留我和师父在那边儿鸡同鸭讲!快快快,咱过去干活了……”
说着,马晋拉着周少岳,又招呼着佟思雅赶紧过去工作。
学徒们也一哄而散。
杜建军气冲冲地说道:“我要去告诉杜厂长!”
小六转过头朝着他嬉皮笑脸道:“去啊去啊!你不去你是孙子!”
然后又对师兄师弟们说道:“你们快看啊!大师兄说他是傻子他还不认……打他的是周哥!周哥又不是我们厂的,这二百五还想去告杜厂长……”
学徒们哄堂大笑:
“就是就是!杜厂长又不是我们厂正儿八经的厂长,他不过是个代厂长而已,还能处罚我们这些正式工?”
“再说了,咱可没打他!打他的是周哥!人家周哥可是咱们上级部门的人,级别不比杜寿志低,杜寿志哪来的脸面处理周哥?!”
“哎你们就不该提醒杜建军,就让他告状去啊!我倒是很想看看杜寿志把他骂成狗的样子!”
“哈哈哈哈蠢成这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个临时工,一点本事没有还想去告上级部门的借调职工……我的天哪杜建军真是够蠢的。他就没想过要是周哥生气走了,上级部门把这账算在杜寿志身上,杜寿志会有好脸色给他看吗?”
“没点儿本事就低调一点吧!”
杜建军本来气冲冲想去厂办告状的。
他甚至都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可众人的取笑,又让杜建军清醒了一点。
他终于意识到不妥。
所以——
佟思雅拥有一个专用的厕所是应该的,
凡事向佟思雅看齐是不该的,
他被周少岳胖揍了一顿也是活该的?!
杜建军哭丧着脸,摸摸身上头上脸上被周少岳打到青紫的部位,蔫巴巴垂下了头。
中午大家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佟思雅买了五角钱的油炸花生米请整个技术部的同事吃。
算是她感谢大家为她出头的谢礼。
平时大家都不爱要油炸花生米。
不是不好吃,而是划不来。
职工食堂里的定价,基本是纯肉五分钱一个菜,半荤素的三分钱一个菜,纯素菜两分钱一份。
油炸花生米被划为半荤素,三分钱一匙更。
注意,打菜师傅在舀油炸花生米的时候,用的可不是用打菜的那种大圆头勺,而是用锡制的大匙更!那玩意儿又浅口又窄,一匙更也舀不上多少。
根本没人舍得花钱买花生米。
三分钱一匙更?
那还不如买个半荤素的菜呢!
所以当佟思雅端着满满一饭盒的油炸花生米,说要请大家吃的时候,大家全都开心极了!
小六他们都舍不得吃,去找食堂职工要了些油纸过来,一人两勺油炸花生米的分完了。他们笑眯眯地把花生米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留好了,准备当零嘴儿吃。
汤姆和威廉非常好奇中国人要怎么用筷子挟花生米吃。
小六他们便又献宝似的秀给汤姆和威廉看,惹得俩老外惊呼连连。
那一边,佟思雅向周少岳道谢,“周哥,今天谢谢你了。”
周少岳不以为意,“不算什么事儿。就是,那二货也太二了……对了,其实你可以跟你们厂长反映一下的。”
佟思雅摇头,“现在的杜厂长是前头已经撤了职的,因为陈厂长生病住院了嘛,杜厂长才又回来暂代……”
周少岳皱起了眉头。
佟思雅继续说道:“其实杜建军和刘瑁也是之前已经被厂里开除的职工,要不是杜厂长又回来了,他俩也不能回来。所以啊,向上级反映是没用的。”
佟思雅没告诉周少岳的是,办公室的好些职工私下都说要去信访办举报杜寿志。
但佟思雅和周少岳的关系仅限于认识,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当然不会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周少岳却奇道:“刘瑁?哪个刘瑁?”
“文刀刘,王字旁一个感冒的冒,”佟思雅答道,“据说家住在三福桥那边儿。”
周少岳半天没吭声。
佟思雅继续说道:“刘瑁只回来上了一天班就没来了。听说那天晚上他被人打到骨折,还挺严重的,被送进医院抢救去了……”
周少岳瞪大了眼睛,“被谁打的?”
佟思雅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这段时间她都忙得像个陀螺,什么也顾不上。
那天刘瑁没来上班儿,她还觉得奇怪呢,直到那天下班回家去接小老虎时,她和杜芝芝碰了面,才从杜芝芝那儿知道刘瑁差点儿被人活活打死的事儿。
“那,他……死了吗?”周少岳又问。
佟思雅摇头,“听说这会儿瘫床上动不了。”
周少岳用鼻子喷了个“哼”出来,又鄙夷地说道:“打死都活该!”
顿了一顿,周少岳又恨恨地说道:“死了都便宜他了!”
佟思雅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周少岳,“周哥,你认识刘瑁啊?”
“不认识!”周少岳没好声气地说道。
佟思雅觉察到,他好像带上了几分火药味儿,当即闭了嘴,低头默默吃饭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