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野现在很迫切地想要见到程思宁。
因为他今天见到了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有史以来让他觉得最恶心的人……
那个渣种居然还喊他儿子!
靳野都差点儿被气晕了!
他必须去看一看他最爱的人,才能净化他的眼、净化他的心。
所以一下课,靳野索性朝着西学院跑去。
东西学院之间大约相距三四公里。
靳野跑到程思宁的实验室门口,想了想,又止住了脚步。
他心想,这会儿她正忙呢,何必去耽误她?
她为学业付出了多少,他心里门儿清。
——别人全都一门心思地钻研一门学科,她学的是两门。
她还心气傲得很,必须两门都拔尖。
虽然她总是很羡慕他,说他天生为物理学而生,一点即通,轻轻松松就能爬上顶峰。
而她呢,总说自己像个苦行僧,天天死记硬背还必须时时刻刻把专业知识记在心里、念在嘴里、看在眼里……
不夸张地说,程思宁是真的可以为了学习而废寝忘食的。
对靳野而言,程思宁就是他的掌中珠、心头肉,是他的定海神针、也是他的灯塔。
现在他心里痛苦得很,乱得很……
倒也不必一定要看见她。
只要感受到她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里,他也稍微心安了些。
不过,程思宁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刚才师弟告诉她,她丈夫来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程思宁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让师弟帮着继续操作实验,她脱下防护服做好了消杀工作,急匆匆出来了。
果然,她看到靳野垂头丧气地蹲在实验室旁边的角落里,难过得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程思宁走过去抱住他,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提前下班呀?”
靳野笑了。
他站起身紧紧抱住她,“就是突然间很想你。”
“很想很想……”他低声说道。
程思宁鲜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儿。
她任由他紧紧地抱住,乖巧又温驯。
而靳野抱住柔软纤瘦的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又嗅着她发端熟悉的微香……
良久,他浑身紧崩的肌肉才慢慢放松下来。
程思宁觉察到,仰起脸儿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难得我今天提早下班儿,走……陪我去草坪上晒晒太阳去。”
靳野点点头。
两人一块儿去了学院的中心广场。
由于此时并不是休息时间,广场旁的草坪那儿没什么人。
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棉花一般的云朵。
云朵之下是芳草萋萋的绿茵草地。
程思宁拉着靳野走柔软的草皮,两人寻了一处平整地,席地而坐。
“这几天我还挺累的,白天忙着做实验,夜里睡着了还担心实验室出了问题,”程思宁笑问,“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也没想让靳野回答,自顾自地说道:“这里的温度刚刚好诶,挺暖和的,就是光线太刺眼了,不然我甚至想在这儿睡上一觉。”
靳野默默地除下外套,递给程思宁。
程思宁接了过来,却移动了一下身体,又用手扳倒他的身体,让他仰面躺在她屈起的大腿上。
靳野十分顺从。
程思宁将他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叠了几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靳野没动。
程思宁轻声哼唱起小曲儿来。
那是她还在国内时,哄孩子们睡觉时常常轻唱的一首小调。
她声音慵懒娇媚,尾音拖得很长,有种莫名的安宁、欢快感。
靳野的身体渐渐放松,又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程思宁知道,他睡着了。
她不知道他刚才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
但她敏锐地觉察到,他哭了。
她和他至今结发十载余一,非常清楚他的性格——这个男人是真的宁愿流血、宁可去死,也不肯流泪不愿示弱的!
程思宁又急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