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大家腾出时间来包饺子,大多数会包牛肉胡萝卜馅儿的,这时候没人会礼让,个个都拼命抢着吃。
说到这儿,程思宁笑着对程璞说道:“您的孙女婿啊,一顿能吃一百多个饺子!抵得上我和邵湘吃两顿的!”
程璞先是埋怨她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我托人给你带几包大米去啊!腊肉腊肠我会做,我做得可好吃了!要是早知道你们在那边儿吃不好,我一早托人给你带去,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儿啊!”
然后他又对程思宁说道:“一个大男人,一顿饭吃一百个饺子怎么了?”
“这是正常的!我们练兵的时候也是不敢给那些兵嘎子吃饺子,一个炊事兵一小时包一百个……忙活两小时也就只够三个人吃的!”
“所以咱们在部队,也是只有在周末才敢组织大家一块儿动手包饺子……”
“我啊现在是老了,胃口大不如前。以前我年轻那会儿要是让我敞开肚皮的吃,我一顿饭也能吃上七八十个饺子!”
“靳野那身材板儿啊,嗯……那孩子的饭量是正常的!”
“你可不许嫌弃他,也不能笑话他!”程璞说道。
程思宁笑道:“知道您心疼孙女婿了!”
“我哪儿敢饿着他呀!”
“在外头的时候我们都是搭伙吃饭,为着他胃口大,他在外头吃饭一向不敢敞开肚皮吃,怕人家有意见么!”
“所以我老是给他开点儿小灶。”
“一天三顿的给他煮点儿挂面啊鸡蛋啥的……”
“放心,没饿着他!”程思宁笑着说道。
程璞说道:“你说了那么多……赶紧吃几口面啊!又说晚饭没吃饱才要半夜煮面的……对了,到底啥事儿啊让你吃晚饭的时候茶饭不思的?我寻思着,你刘叔做的晚饭,水平发挥得还挺在线的,怎么你就是吃不下呢?”
程思宁笑眯眯地嗦了几口面。
面汤里有土豆泥,再拌上猪油和爆香了的金蒜末,白胖的面条吸足了汤里的鲜美,特别好吃。
程思宁又扒着碗沿轻啜了几口面汤,这才把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儿给说了。
程璞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女的谁啊,怎么眼瞎到这个地步了?她不晓得靳野的个人条件?”
程思宁说道:“爷爷你别忘了,上级交代过,靳野的个人消息,能捂一点儿是一点儿!”
程璞还是很不高兴,“那她就能这样空口无凭的作践人了?那可不行!这口气我程某人咽不下去!”
程思宁嗔怪道:“爷爷!这事儿我都已经解决好了!他俩造谣我,我报警了,我也提出了我的处理意见……现在就看公安和校方怎么处理。”
“要是他们的处理结果能让我满意,我可以接受。要是他们的处理结果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就再跟他们谈……”
说着,程思宁交代程璞,“爷爷你别吱声啊!我可不想背上让您官高一级压死人的罪名儿!”
程璞急了,“你这孩子……”
“不是,思思啊你搞错了!”
“老子挣来的功勋,锦上添花确实没啥必要,但如果连雪中送炭的作用都没有的话……那你也太让你爷爷伤害了!”
“思思,没人惹你的时候,你不能顶着你爷爷的名字去欺负人……这一点你向来做得很好,我也很认可!”
“可要是当你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可以把爷爷藏起来?”
“你的爷爷、你那为国捐躯的奶奶和你爸爸可都是人民英雄啊!”程璞越说越生气,“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是为了建设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种花国!他们的后代,怎么能随便让人平白污蔑和欺负了去?”
程思宁:……
程璞说道:“行了思思,吃完这碗饭,你就赶紧回屋休息去,现在已经不早了。”
“明天我去问问到底出了啥事儿。”
“你别管!从现在开始你啥也别管,你就好好做你的研究!”
“你虽然没扛枪杆子,可你一样也是个拿着试管为人民服务的科学家!”
一时间,程思宁反而不知道这件事告诉爷爷到底是对是错了。
不过,夜已深。
程思宁吃完了汤面以后,身体暖洋洋的、脑子也犯困。
她跟爷爷说了一声,然后上楼洗漱了就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程璞坐在餐桌上,仔细看着孙女儿给自己煮的面,傻笑了半天,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吃;可一想起孙女儿白天在学校受的委屈,他又气得不行。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程璞这才将已经完全冷掉了还坨掉了的汤面一口一口全吃了。
后来的事儿,程思宁没怎么管。
她一心扑在工作上。
她提交的立项申请已经通过初选,目前正紧锣密鼓地准备各种材料,以应付复选。
同时,程思宁也在攻读博士后。
她还需要花费时间慢慢寻找合作者……
事情多着呢!
于是,好几天以后,程思宁终于听说了荆向东和陈云燕的处理。
——荆向东和陈云燕会在电视里、报纸上、广播里;在青华大学的广播站、校宣传栏、宿舍楼、教学楼里;在两人的户籍所在地的市一级、县一级、镇一级、村一级政府宣传栏,以及二人老家所在地的宣传栏里,张贴道歉信,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荆向东和陈云燕要当着全体青华大学师生的面,公开向程思宁道歉。
——荆向东转专业到金融学院去,金融学院是今年才开的专业,学校距离校本部有十几公里远,如无要事不可回校本部。这样荆向东就不会再有机会和程思宁打照面了。
——陈云燕呢,在得知程思宁的爷爷是开国元老之一后,整个人被吓得当场失禁只会哭了。
后来陈云燕父亲进京,赶来跟程璞面谈的。
陈父的处理方式是:他会直接把陈云燕带回老家,至于她剩下的两年课程,改为函授上课、参与期末考核。
程璞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程思宁当然也没有意见——只要这俩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就好。
于是,在月初的全校大课间里,荆向东和陈云燕像两只鹌鹑似的轮流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程思宁道歉鞠躬……
从头到尾,程思宁都没给过这俩一记正眼。
至于他俩心里在想些什么,程思宁毫不在意,也没空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思宁忙工作忙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
直到年节将至,直到岁寒添衣——
某一天程思宁看到爷爷的生活助理刘叔正在装饰院子的时候,这才惊觉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所以?
靳野此刻身在何处?他又在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