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年海水倒灌的时候,整个镇子都没淡水吃,我们上山连夜挖井,又砍竹子接驳成水管,把井水送到山脚下,镇子里的人才能吃上淡水!”
“放远一点……六二年六三年大饥荒的时候,也是阿爷你带着人轮流出海打鱼,连小拇指大小的螺蛳都没放过,一船一船的各种渔获全都堆在沙滩上随便他们捡!要不是这样,我们镇上也会有人活活饿死!”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说着,杨纤美都气哭了。
杨庆昌心里也不好受,眼尾赤红。
老杨更加垂着头,一声不吭。
程思宁和谈春榕对视一眼。
谈春榕率先开了口,“杨叔,阿昌,阿美妹子……你们别气恼,我来跟你们说说我的事儿吧!”
说着,谈春榕简单地说了一下她家的事儿。
她父亲是个矿工,母亲是农村妇女。小时候她家就因为兄弟姐妹太多,穷得叮当响,结果父亲还因为事故残疾了。再后来,妈妈在生最小的弟弟时难产,一尸两命。
当时谈春榕十三岁,就不得不承担起养家重任。
“那时候真是什么苦都吃过了,”谈春榕抹着眼泪说道,“好在我家住在镇上,一到赶集,快要收摊的时候,就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我会去捡垃圾,人家扔掉的烂菜叶子我也不会放过,全都捡回家,吃不完的做成腌菜……”
“只要能挣钱,我什么活都愿意干。拉煤、拖大石头这样的重体力活我干过,大冬天的帮人去洗床单被套,在结了冰的河面上凿个洞才能有水、还得洗得飞快,因为动作一慢,冰口又冻住……那就没水用了!我还偷偷摸摸的养鸡,再上黑市偷偷摸摸地卖鸡蛋……”
“那个时候谁都看不起我家,觉得我家孩子多,负担重……没人愿意借钱给我,甚至觉得我是灾星,得离我远一点儿!”
“还有不少人造我的黄谣,说我一个年轻姑娘,要不是出卖皮肉,怎么可能养得活家里那么多人!好在我的弟弟们很护着我,谁敢这样说我,他们就像狼崽子一样冲上去和人干仗……”
“那样的日子多难熬啊!”
“幸好我们一家子抱团取暖,才终于慢慢熬了过来。”
“现在,我最小的弟弟都已经考上了大学,我最有出息的一个妹妹现在已经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国营厂子里了!”
“你们看,这就是坚持的力量。”
“叔,你们别气馁。你们这个村子,就应该要像一个大家庭那样,只要团结起来,劲儿往一处使……现在还有程老师的带领!”
“别把现在的苦难放在心里,就当成是考验吧!”
“以后你们也会越来越好的!”谈春榕开解道。
程思宁倒是一早就知道谈春榕的个人情况。
但三杨头一回听说。
大家都有些吃惊。
杨纤美拉住了谈春榕的手,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春榕姐,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不,我比你还灾星些!”
谈春榕反握住杨纤美的手,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争气,决不能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们好好干!那天看不起我们的人,迟早有一天会羡慕我们、嫉妒我们的!”
杨纤美连连点头。
老杨和杨庆昌也不自觉跟着点头。
程思宁笑了,说道:“春榕说得没错儿……我们是得争口气!今天你对我们爱搭不理,明天我们让你高攀不起!”
大家都笑了。
程思宁又说道:“好了好了,咱们明天就要出发去广州,今天啊咱们再把策划案拿出来再核对一下,确保后天的见面会议不能出任何问题!”
众人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