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江这是怎么了?掉水里去了?”舒蕙拿着锅铲出来。
“掉石河了,多亏了这位同志救了他。”舒爱国道。
戴东林个头高,身板正,寸头格外有精神,听说是戴东林救了落水的小江,舒蕙连忙把人迎进来。
“同志,最近石河涨水了,那么深的水你还敢跳进去,你真是大善人,咱们小江遇到你是他命好。”
石河是山关村唯一一条大河,因河流途经山脉而得名。别看石河这名字起的没什么攻击性,可因为山关村地处下游,每年夏天上游涨水就会开闸泄洪。
八三年,通讯不够发达,城市与城市之间合作意识淡薄,经常是上游为了泄洪直接开闸放水,等下游发现时,已经淹了不少良田。
每年汛期,石河都会死人,去年村里一个小男孩下河游泳时没游上来,前年淹死一个打渔的外村老翁,山关村村民谈石河色变,没少告诫自家孩子不许去石河边玩,却总有孩子不听话。
小江掉下石河还能回来,不是命大是什么?要不是这位戴同志,他们只怕要帮小江收尸,准备后事了,舒蕙想到这一遭,也难免后怕。
楚榆端了水往桌子上一搁,“新搪瓷杯没人用过,妈,你也喝水。”
舒蕙笑着接过水,戴东林一听这称呼,心里就吹响了军号。万万没想到,这位就是未来丈母娘。
“阿姨,救人是我应该做的,实在不算什么。”戴东林谦虚道。
舒蕙直点头,“这石河我们本地人都不敢下去,你水性真不错。”
“家父对我要求严格,从小就叫我锻炼身体,别的不敢说,我这身体素质确实是不错的,您别说小江这么个孩子,就是您遇到这种事,我也能把您给救上来。”
舒蕙眼角的皱纹扬起弧度,“你这孩子真是不错,能教育出你这样品行高尚的同志,你的父母一定很优秀。对了,同志,你还没结婚吧?”
戴东林难以相信幸福来的这样突然,瞥了眼一旁的楚榆,正襟危坐:
“姨,我还没有成家,您该不会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舒蕙笑着摇头,“你这同志一看就家境优越,我哪敢给你介绍对象啊。我是寻思着你救了小江,就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你要是结了婚,就让小江喊你一声干爹。但你还没结婚,叫干爹就差了辈分。”
楚榆忍笑,看戴东林吃瘪竟然这样有趣,她这没良心的模样把戴东林看笑了。
邓芳萍从厨房出来,“同志,热水烧好了,我帮您倒在大桶里?”
这年头农村人不讲究,也没有条件讲究,舒爱国家的大桶是孩子用完大人用,洗澡用完洗衣服用,到了冬天还得兼职帮家里腌咸菜。
八十年代,城里人已经用上了冲水马桶和浴缸,家境好点的都不能接受这个大桶。
“舅妈,倒在我洗脸盆里淋浴吧?”楚榆拿出自己刚买的洗脸盆和毛巾,对戴东林解释道,“盆和毛巾都是新买的,还没用过。”
戴东林就觉得这小妮子贴心又疼人。
他看着不讲究,实则轻微洁癖,寒冬腊月都得冲把澡再睡觉,日用品从不跟别人共用,上个月去海市出差,米飞嫌宾馆毛巾脏要用他的,戴东林都没让,硬是让米飞光着屁股和身子自然风干。
楚榆把他护送进厨房,避开人群才蹙眉,“你怎么来了?”
戴东林把毛巾挂在右肩膀,要笑不笑:
“怎么着?不会以为我是为你来的吧?小姑娘年纪不大,想象力倒是挺丰富,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