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孙秀兰吓坏了,大气不敢出,还好那声音走到一半时停住了。
“孙姐,你在上面吗?”
孙秀兰慌忙脱下裙子,边往盒子里塞边冲楼下喊:“我在打扫卫生,很快就好了,您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忙你的,下午记得把脏衣服洗了,明天家里有客人,菜单我已经拟好了,别忘记去菜场买菜。”
“您放心,我忙完家务就去办。”
孙秀兰的声音诚惶诚恐的,让周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孙姐来家里好几年了,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一惊一乍的。收拾房间是多正常的事,怎么还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倒显得周蕴这个主家有多苛刻似的。
周蕴关上大门,脚步渐渐远去,孙秀兰这才松了口气,她冲着戴琴雪摇摇头,把裙子塞进柜子里,再把化妆品重新摆好,不让周蕴看出一点破绽。
“真是人各有命,她有男人养着,工作也轻松,就这样回家还不想干家务,雇保姆帮她打扫家里。这样的女人活该天打雷劈!你妈妈命苦,明明就比她大两岁,却像老黄牛一样,给她当下人!”
孙秀兰泄愤似的往兰花里吐了口口水,想往搪瓷茶缸里吐又憋了回去。
戴琴雪面对这样粗俗的母亲,有些不是滋味。
周建安第一次送她回家,戴琴雪因为虚荣心把他带到了这里,周建安果然误会她是戴家的女儿,可她母亲不过是戴家请来的保姆,巧合的是,她也姓戴罢了。戴琴雪原本想解开这个误会,可周建安却因此更为疯狂地追求她,周家人对她刮目相看,周芳春鞍前马后伺候还不够,竟然给了她两千块钱。
戴琴雪头一次尝到了天上掉馅饼的滋味。
有人围着她赔笑脸,上赶着送钱讨好,话里话外都捧着她,她有多想不开才会把她母亲是保姆这事说出去?只要她母亲在戴家一天,这事就不会被戳穿,周芳春的钱还得源源不断送过来。
哪怕将来事情败露,周芳春也不敢把这事捅出去,周芳春不傻,引火烧身的事不会做,不会让人知道这笔钱是为了买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戴琴雪有把握能把这人吃的死死的,但她母亲是个拎不清的,不是穿周蕴的衣服,就是嫉妒周蕴有男人疼,背地里搞点小动作,迟早有一天被人抓到把柄。
戴琴雪嫌弃母亲粗鄙又拖后腿,耐着性子说:
“妈,你在戴家好好干,说不定戴家见你干得好,真能提携建安。”
大院里有一家保姆干了二十年,为了让保姆安心留在家里照看孩子,给保姆一家在京市买了房子,这种事也不算稀奇。
孙秀兰真要干好了,未必不能攀上戴家的高枝。
孙秀兰笑笑,“要不是妈,你二婚带着个赔钱货,能嫁给周建安这样的大学生?妈在这累死累活的帮你,你就没一点表示?”
戴琴雪压下心里的厌恶,掏了一百块钱给她。
“妈,戴家是不是有个儿子?您有他照片吗?”
孙秀兰喜笑颜开地拿着钱,对女儿有求必应,从周蕴抽屉里翻出一本影集,这里头放了不少戴东林的照片。
戴琴雪一一翻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百福的夫人很会办事,隔天就把事情打听出来了,跟外头传的差不多,那套房子产权有点复杂。
“原本是糖果厂一位老职工家的房子,前些年闹得厉害,那职工家里有海外关系,就被抓去斗了几年,七八年平的反,八零年这位年老职工去糖果厂找厂长调解,老厂长又去了房管所,最终把房子还给了他们家。”
陈百福端着搪瓷茶缸,边走边说给楚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