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鸡贼的!
楚榆就不信拿不下这个人。
“罗伯特先生,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这里有两支上好的葡萄酒,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罗伯特眼睛放光,舒二舅每次招待他都用白酒,可茅台那种东西他根本喝不习惯!
记得他第一次喝白酒,直接喝吐了,后来他见到白酒就害怕,可舒爱国却总是说,华国人就是用这一种酒招待客人,还说入乡随俗,让他多喝一点,适应一下。
天知道,罗伯特有多讨厌白酒,他实在喝不来这种东西。
楚榆竟然说要喝红酒,罗伯特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一多喝话就多了起来,话一多,楚榆就听出了些许破绽。
“他刚才是不是说热敏……”
楚榆对这种专业名词也不太懂,可玺堡有的是懂行的员工,她把员工叫过来,让员工躲在窗台下,偷听她和罗伯特的谈话。
甭管罗伯特愿不愿意说,可他喝醉了。
以他的能力,说几句梦话都够玺堡用好久了。
果然,罗伯特还是松了口,其中一个员工激动地嘀咕,“我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热敏——传感不强,是不是有这种专业术语?”
这个员工没读过大学,他14岁就跟在师傅后头学习修理机械,18岁不到就超过了师傅,去年舒爱国招聘机械工程师,招了几个大学毕业的,又把他破格给招进来了。
本来,那几个大学毕业生是很瞧不起这小学徒的,觉得他年纪不大,没有文凭,肯定是靠关系才进来的。
小学徒不气馁,经常闷不吭声地看书,跟在大学生后头学习,学了几个月,在一次技术测评中,竟然把几个大学生给秒了,从那之后,这几个大学生对他客客气气的,再也不敢瞧不起他。
小学徒理论知识不强,不会什么专业术语,几个大学生却听懂了。
“是不是这样?”
大学生在一个机器图纸上写写画画,小学徒拿笔添了几笔。
“这里应该是这样,只要我们改变这里的设置,应该就能改变机器经常出问题的现状。说不定,改完后的机器,性能远超原版。”
俩人都挺激动的,外国人的理念果然先进,罗伯特要是肯教他们,他们一定会学的更好。
可罗伯特不肯,他们就只能自己钻!
俩人写写画画,连夜修理机器。
罗伯特喝了楚榆三瓶红酒,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八十年代的华国,与富有扯不上关系,他哪里好意思喝楚榆三瓶红酒?
罗伯特想抹黑把机器修理好,这样,明天就不用避着那群如饥似渴的员工了。
谁知刚靠近,就看到窗户里头传来的光亮。
他趴在玻璃上,远远看到一群年轻人围着机器指指点点,你一言我一语的,脖子都吵红了,却谁都不服气谁。
这一刻,罗伯特莫名有点汗颜。
当初他们高价把废弃生产线卖给华国,却一点技术都不给,就是想用技术掐华国的脖子。
罗伯特多次来华国出差,起初他和很多外国人一样,瞧不起华国,觉得华国落后、梦寐,华国人都很迂腐。
可多次接触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华国人改观了。
华国人和他以为的不一样,华国人很勤劳,上进,他们满怀热忱,愿意钻研,他们什么都不懂,可他们用自己的热情,点亮了罗伯特的心。
大门陡然被人推开,几个年轻人齐齐回头,远远看到老罗伯特站在大门口。
屋内一片安静,直到老罗伯特耸肩笑道:
“可别告诉我,你们是自愿加班的?你们华国人真可怕,不就是机器出了一点问题吗?至于觉都不睡,一群人窝在这,对一个机器动手动脚?”
他说话幽默,几个听懂的大学生都笑了,小学徒听不懂英语,老罗伯特走上前,盯着他画的设计图,点点头,半晌拿起笔,在上头改了几条线路。
小学徒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就说,之前的有哪里不对!”
老罗伯特哈哈大笑,“我在大学教书,我的学生们基础很好,天资聪颖,可他们都没有你们这种好学的精神……他们的眼神有点麻木,对事情缺乏热情,更缺乏这种奉献精神。坦白讲,你们华国人真的很不一样。”
次日一早,楚榆刚起床,舒爱国就骑着自行车赶到家门口,高兴地直嚷嚷:
“楚榆,成了!成了!”
楚榆揉着惺忪的眼角,“什么事成了?”
“机器修好了!老罗伯不仅把机器修好了,还把好那几个年轻工程师收为徒弟,说要把他们培养成华国未来的骄傲!”
楚榆笑了笑,罗伯特是个有情怀的人,受美丽国影响,很多国家不肯在技术上帮助华国,可拥有这些技术的工程师,若是有大爱,就会像罗伯特一样,抛弃偏见。
京市的房子里都有暖气,山关村没有供暖,穷乡僻壤的地方,一旦刮起西北风,屋里特别冷。
楚榆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和羽绒裤,却还是冷的直哆嗦。
沈珺看闺女这样有点心疼,前世她们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却也没让闺女吃过这种苦,夏天吹空调,冬天吹暖气,别的地方都能省,可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人就没有幸福感。
沈珺偷偷跟邻居去了集会,给家里买了几个炉子回来,又买了几吨煤,装炉子时怕出啥意外,特地交代人家把炉子的通风口弄在窗户外边,可别一氧化碳中毒。
煤炭烧旺后,屋里瞬间暖和起来,炉子上烧着热水,烤着红薯和花生米,屋里暖融融的,舒蕙和邓芳萍再把煮好的饭菜往桌子上端,热气腾腾的,总算有了点过年的样子。
今年沈珺来做客,邓芳萍特地做了些好菜,把孩子支到小桌上去吃,大人单独开一桌。
“沈珺妹子,你这炉子买的太浪费了,咱一年到头就回来几天,忍忍就过去了。就算要买,也没有让你出钱的道理,等等我把这钱还给你。”邓芳萍笑道。
沈珺哪里肯收?
邓芳萍见她不肯要,就觉得奇怪。
沈珺是楚榆干妈,干妈疼闺女是应该的,可心疼成这样也是少见,反正邓芳萍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哪个干妈这样的。
见闺女冷,就给闺女家买几个炉子,改天闺女喜欢钻石,那是不是得买个钻石矿?
邓芳萍厨艺不错,又有舒蕙和舒爱国帮忙,这一桌年夜饭倒是挺丰盛的。
一锅羊肉涮火锅、炸春卷和炸藕合、卤猪蹄和卤牛肉,红烧排骨和红烧猪蹄膀,再加鱼虾鲍鱼等海鲜,几道汤水,八盘冷菜,这一桌子满满当当的,叫人食指大动。
楚榆吃的像个小仓鼠,邓芳萍给她夹了块肥的蹄膀肉,沈珺知道她不爱吃肥肉,帮她吃了蹄膀肉,又给她夹了块瘦肉吃。
邓芳萍愈发觉得稀奇,沈珺对楚榆比舒蕙这个亲妈还上心,再说了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沈珺的眼里满满都是对楚榆的爱,那爱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就是邓芳萍这个当妈的人,都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家闺女。
这倒是稀奇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饭碗还没放下,就有人来串门了。
“佟大娘?”楚榆笑着打招呼。
“楚榆啊,你好几年没回来,大娘特别想你,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大娘带了点卤货让你解解馋。”
佟大娘在楚榆的指点下,去德阳做小吃,卖过凉皮凉面和卤猪头肉,开始时一个月能赚个二三十块,可她爱干净,手艺又好,一年不到,小吃摊的名声就传开了。
排队的人多,赚的自然就多,今年开始,佟大娘一个月能赚小两百。
看似不起眼的小吃摊,愣是被她做出名堂来了。
以前佟大娘在家里经常被佟老头呼来喝去的,这佟老头喝了酒就喜欢发酒疯,打人骂人都是常事,打闹完了还叫佟大娘伺候。
佟大娘赚钱后,愈发看佟老头不顺眼,上回佟老头喝了点猫尿又想打她,被佟大娘拿着砍刀追了二里地。
整个村都轰动了。
现在佟老头彻底老实了,逢人就说佟大娘赚了钱,腰板硬了,不把他当回事,经常欺负他,打骂他。
佟大娘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都是楚榆给的。
万事开头难,要不是楚榆“撺掇”她摆摊,佟大娘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会犹豫好几年,不可能这么快赚上钱,占得先机。
佟大娘的卤味做的不错,楚榆尝了鸡爪,问她明年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卖卤味呗!今年我儿媳和我儿子都去帮我了,我们租了一家门店,就在原先摆摊的地方,打算继续卖卤味。”
楚榆点点头,卖卤味可是门好生意,看着不起眼,只要把味道做好了,一点都不少赚。
“租房不如买房,要是有好地段的铺面,尽管买几套,买了铺面就不怕房东坐地起价,做生意也稳妥。以后几十年都不用挪地方。”
佟大娘一思考,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们这种小吃摊最怕挪地方,一旦挪地方就要从头开始经营。
做小吃发不了大财,但也不可能穷到哪里去。
有了钱把铺子买下来,就能把生意做长久,几十年都不败。
“原先是想买的,可是咱手里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