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连续七天,马匪头子讲了七个故事。后生不晓得的是,马匪头子每天在来跟他聊天之前,赤条条跟另一个女子,也讲了七个故事。马匪头子第七天问女子叫啥,女子说:“我叫阿新。”马匪头子问:“为啥叫个这名字。”女子说:“我最喜欢穿新衣裳,可家里穷,老没新衣裳穿。”马匪头子说:“有个奴娃子叫小星,你跟他讲讲你的故事,就可以回家了。”
白天干生活的时候,后生遇到了女子,女子跟他学说了她的事情。一个庄子里讨生活,乡里乡亲的,后生认识女子,他不晓得该如何去做。
当天晚上,马匪头子来了,脱光衣裳坐在对面床上,跟他又讲了一个故事:“我上山入伙以后,立下个规矩,决不跟一个女人长长久久,最多十天,到时间就杀了。有一次,我打下个庄子,虏来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女子很有才学,每天我讲一个故事,她就跟着讲一个故事。一连十天,她都没动心。我是真舍不得杀了她,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废。我在天亮的时候,还是把刀捅进了她的身子。她临死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来她从来不觉得我会杀她。她有倾国倾城的貌,她有谈天说地的才,这世上咋会有人不动心呢。可是她错了,所以她死了。”
讲完故事,马匪头子在他面前晃荡了两圈,赤条条睡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十天,后生主动问了一个问题:“你为甚要跟我好。”马匪头子说:“你长得像我死去的弟弟。你身手好,是个干马匪的好料子。跟你好,是交投名状。晓得甚叫投名状吗,就是断了后路。”后生说:“我留下,阿新能平安回家吗。”马匪头子笑了笑说:“那还有啥说的。”后生说:“把绳子解了吧。”
天亮的时候,两人相跟着出了门。门口守着的小匪眼光有些闪烁,马匪头子上去一脚把他踹翻,问他出了甚事。小匪说:“二头儿把阿新拉走了。”马匪头子一听就急眼了,赶紧往二头儿住的地方赶。老远就听见屋子里一阵阵淫笑,他一脚把门踹开,一眼就瞅见五六个赤身裸体的大汉,或站或坐,拉着淫荡的话儿。他怒气冲冲地说:“我的人都敢动,想不痛快早言传。”二头儿悠悠地说:“干的稠的,好的美的,每回都是你一个人吃独食儿。我看不下去了,叫兄弟们都喝口汤,有甚不对的。”马匪头子阴沉地说:“你想要,可以跟我讲。我不给,你不能抢。”他说完就掏出枪,一枪崩了二头儿。那五六条大汉看着脑浆四溅,死得不能再死的二头儿,立马齐齐跪倒在地上,赤裸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样甚。后生瞅见床上奄奄一息的阿新,恨得牙根儿痒痒。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倒了些粉未到阿新被捣烂的私处,又给她用毛巾擦了擦身子,一声不吭出去了。
养了十天半月,阿新恢复了过来。一个大黑天,后生把她带出驻地说:“你走吧,好好活下去。”他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吭往回走。阿新咬咬牙,悄悄地往远处走去,一会儿就隐入黑夜之中,没了踪影。
后生在马匪窝里安顿了下来,马匪头子对他很好,时间一长,后生就淡然了:“咋过不是过吗。”
金鸡滩出事以后,民众跟公家上了请愿书,想叫军队出马去北边剿剿匪。地方上很重视民意,跟军队的高层说了这个请求,高层觉得镇北这多年也没什么大的战事,派小股人马去剿匪是件好事,既可以练练兵,又可以得民心,只要干得好,有诸多益处。军政高层商议了几天,定下来这件事儿:“民众筹钱,军队出力,下决心将杀人放火的马匪剿灭,给镇北人一个交待。”军队高层下了决心,准备在军队中挑选精兵强将,派出二支人马去干这件事儿,喜子有幸被选中当了一支人马的首领。喜子回家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地说:“谢谢爹的栽培,我会用心把事儿办妥当。”他丈人说:“喜子,这么多年,你的辛苦我都瞅见了,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这次行动练兵为主,剿匪为辅,把你在天津学的东西拿出来,打个漂亮仗,叫那些害眼红病的人瞪大眼睛闭上嘴。好好干,爹看好你,别叫爹失望。”喜子站直敬了个军礼说:“爹,我会把生活做好,绝不叫旁人看了笑话。”他丈人说:“去吧,好好挑人,好好谋划,别丢人现眼就行。”
喜子心里特别兴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他赶紧去营地找相熟的精干人,拉了五个想好的人到他的营房说了这件事儿。栓子如今成了喜子的跟班,给大家伙儿端茶倒水侍应,听了这事儿也很兴奋:“这下可以由性在草原上骑马了。”
喜子跟人商量谋划好,集结了一百多人的队伍,一人双马浩浩荡荡出了营地向北而去。他第一站去的就是金鸡滩,准备到那儿歇一晚上,打问打问情况。到了地方,他远远就瞅见一片残垣断壁:“庄子破败萧条,已经彻底完了。”喜子感慨了一下就指派人手找人打问消息,找可以宿营的房舍。大队人马进了庄子,一阵忙乱之后,安顿好吃过饭,他就把军官叫来开了个动员会:“兄弟们,这次我们就是要剿灭金鸡滩血案的罪魁祸首,给咱镇北人一个交待。这伙马匪太嚣张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这是嫌命太长了。这次出来的有两支人马,咱们一定要赶在头里找到马匪,剿灭他们,打个漂亮仗。干得漂亮,人人有赏,干砸了,别怪我不讲情面。谁卧躲了,我认得你,我手中的枪不认得的你。”他神色凝重地看了大家伙儿一圈儿,有人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决不给大人丢脸,谁敢卧躲,不用大人说,我们就拾掇了他。”大家齐声应和。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这一行人放出哨探,一直向北进发,一路打探消息。喜子还是把事儿想简单了,草原上地广人稀,找个人打问消息都难,马匪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伙人,几天下来,两眼一抹黑,压根没丁点头绪。喜子多了个心眼,悄悄派人去打探另一队人马的动静。消息传回来,他松了一口气:“这帮家伙当到这儿游逛来了,看等形如今也是毫无头绪。还是得想个办法,这整天价在草原上瞎找,总不是个办法。”
栓子瞅着喜子这帮人都没个主意,无抓无拿,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草原上找人打仗哪那么容易。这些人连蒙语都说不了,连人在哪儿都不晓得,还想找马匪,连牧民都找不到。要不要帮忙呢,姐临走时说时机到了就露两手,说这也是自家的事儿,这些马匪是肯定要找见杀了的,有仇不报那还活着干甚。如今有公家出面,省了不少力,能帮则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