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领导回办公室挂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他又挂了个电话,问了几句话,电话那头说:“局长,老处长这几天没见过,好象不在家。”没多久,局领导答复说:“批准搜查,可以入室搜查。”
专案组的人打开房门一看,房间里有股淡淡的尸臭。大川进卧室一看:“老处长装戴得整整齐齐,仰面躺在床上。地上有把枪,一只手耷拉在床边。太阳穴上有个枪洞,人已经死去多时了。桌子上摊开一沓照片,与皮包里的照片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技术人员现场勘察完,法医勘验完尸体,把尸体同刘义的尸体同样运回了市局做进一步检验。
手机是个好东西,电脑更是个好东西。自打儿有了这两件宝贝,王凌跟沐生每天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写的文字。这成了王凌的保留节目,每天一个小时,不多也不少。沐生说:“我生命中的这一小时属于你,你生命中的这一小时也属于我。这是我俩的专属时间。”王凌在电脑上说:“一直想听你讲讲你跟戴维的故事,你都不肯细说。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该解封了吧。”沐生在电脑上说:“我写了本小说,叫我的海外生活,你看看写的咋样。看完,你就晓得我这些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我跟戴维发生了什么。我给你发过去了,你先看看。”
文档很长,传了很长时间才传完,下载到本地。打那儿起,王凌就开始阅读这本小说,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看完。他唏嘘、感叹不已:“没有什么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啊。”他给沐生打了个电话说:“小说写得故事不错,就是不够细腻、深刻、传神,对话太少,又太琐碎了些,也不够精到。咱俩都改写一版,比一比谁写的好。”沐生责怪地说:“你糊弄鬼呢,你是专业的,我这业余的,咋比。”王凌说:“能比,你更有真情实感。写好了,叫大舅找人在香港发表就成,他有路子。”
王凌说:“沐生,看了你写的小说,我有个疑问一直想当面问问你,人该咋活着才算合适。”沐生说:“你说的这个事情我想过了,我觉得人应该活得要象个人。
人就是人,成不了神,也成不了仙,平凡而普通。有七情六欲,有不可告人、不可示人的种种私心杂念。有自个儿的生活,自个儿的隐私。在心底深处的阴暗角落里,封存着自个儿的怯懦、恐惧、悲痛、哀伤、绝望。
平凡而平淡的生活中,没那么多伟大、光明、正义,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只需要善良、勤快、俭省、克制,把自个儿的欲望控制在合法、合理、合适的水准。这条线就叫底线,也是一条红线,掉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伟光正的英雄,灭人欲、存天理的圣人,只存在于故事当中,现实生活中谁见过呢,就象没有人真正见过神仙一样。那只是人的理想、幻想、梦想,可望而不可及,只存在于人的梦里。现实生活中,一个普通人真要那么想、那么做,活成那样,只有一个结果,活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不是活成了疯子,就是活成了傻子,没有第三种可能。
吃黄连能吃出甜味来,尝酸醋能品出酱香来,吃糠咽菜能比吃大米白面、吃肉、喝酒还香,受苦、受难能甘之若饴。看见美女犯恶心,瞅着母猪赛天仙。越挨打越舒爽,打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就浑身爽到家,飘飘欲仙了。越抚摸越难受,浑身不自在,好象毛毛虫上了身。如果有人真能感觉得到这些,真是这么想的,不是谎话连篇骗自个儿的,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连自个儿都信了,那我就得好好想想自个儿是不是有病。如果我身边的一个普通人真能这么想,真的这么活着,让我切切实实感知到了,那我就服了、信了,不再怀疑什么。
如果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真都这么想,活成了这个样子,那我就认了,也会跟他们一样去那样活着,只会怪自个儿悟性差,意志力低到普通人都无法想象的地步,需要好好提高。
可事实是,我在过去的生活中,没有见过、遇过、感受过这样的人,那究竟这样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就需要打个问号,就跟神仙精灵、妖魔鬼怪一样。
还是以身作则吧,谁说什么,就叫他带头去做什么。谁自个儿做到了,才有资格叫别人去做。自个儿都做不到,光说不练,哄鬼鬼都不信,那就是假把式,谁真信了,那才真有了鬼了。”王凌听了很是无语:“你还真敢想,真敢说。”沐生自信地说:“人活得真实、真诚一些,就能畅快、开心一些,何乐为不为。”
一年过后,两人各写了一版,王凌又把三版揉了揉,重新编排了一下,给大舅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小舅发过去。两人都说好,有品位、上档次了。大舅爽快地答应:“我先改一遍,再叫赵老师改一遍。要发就三地同发,上海、香港、纽约我都认识些搞出版的人,应该没问题。名字改一下,就叫游子吟。我准备把你外婆的《离人泪》、《人不寐》、《星星草》,一同重编、重印。这几年,这三本书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正好串成一个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