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砚将时哈抱到了床边,微弓下腰,准备将她放到床上。
只是毛茸茸的脑袋在滑落时显然非常不听话,不仅和他挨得极近,那软甜的唇畔还从他的脸颊滑落至他的嘴角。
男人呼吸一窒。
盖好薄毯后,司清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强大冷漠的男人也会感到害怕。
那时,时哈问他爱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爱”是需要环境来培养的,而他从小到大所身处的环境完全谈不上有爱,他的母亲在他周岁宴那天自杀,当着他的面,但那时的他还只是牙牙学语懵懂未知的婴幼儿。
他茫然又懵懂地看着那熟悉的女人在他面前倒下。
然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也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在那快要消失的模糊记忆里,“母亲”对司清砚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汇。
他认知中的“母亲”与“母爱”来源于书籍、影视、或外人,但无论来源于哪,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他。
他不记得她爱不爱他,不记得她在看见他的时候是会埋怨哭泣还是温柔轻笑。
没有“母爱”,心里空落落的他便疯狂地渴望“父爱”。
所以他从小便极为听话极为努力,父亲给他定下的所有目标他都能达到甚至超额完成,即使是咬着牙流着血、满身伤痕、无数个夜里独自哭泣。
他以为自己只要做的足够好,就可以得到父亲的“爱”,事实上,也确实是得到了。
但这“爱”并不够纯粹,掺杂了很多杂质。
可笑的是,这种爱常被世人称为“世界上最无私的爱”。
大概是长期以往的畸形心理,司清砚病了,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算是自己最“亲近”的父亲。
因为这样的他,在那位以及其他人眼里,会成为“残次品”。
他会被抛弃。
……
从未体验过被爱,自然也不懂什么是爱。
“爱人”和“被爱”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非常稀缺且奢侈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在那几天,司清砚想了很多。
相比二十几年的学习经历与经营公司经历,他在感情方面的经历就像是干燥的茫茫沙漠,极为匮乏又贫瘠。
自他懂事起,人生中便只有“如何成为完美的家族继承人”,而他生活的一切也围绕着这件事展开。他也理所应当地将经营好家族当成人生的目标。
因为病症和性格使然,他不喜和人过多接触,更不喜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
他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无论是工作亦是生活。
他应当是适合且享受孤独的。
——至少在遇到时哈前,他是如此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