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商以前对她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什么时候竟如此言辞犀利,变得这么难缠了?
且她口中的这个‘又’字十分微妙,这下曲锦鸢一时不知她说的是自己这一身海棠锦,还是鬓边戴着的累丝金凤步摇,还是……相府嫡长女的身份?
偷抢了别人的人生,纵使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内里,总是惶恐不安的……
这个时候的曲锦鸢,尚且年少,远不似前世那般处变不惊。
曲清商看着曲锦鸢脸上变了又变得神色,心底冷笑连连。
比起直接杀了曲锦鸢,她更享受让曲锦鸢活在恐惧之中、所珍视的东西被她重新夺回!
曲锦鸢白了脸,而曲清商一番话,自是人群中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有心直口快的夫人故意臊柳氏:“你们这相府可真奇怪,这三小姐好端端的,自己的定亲宴不露面,怎么反倒让大小姐替自己的嫡亲妹妹张罗?”
说话的是与柳氏素来不和的姚御史的夫人,她性格爽利,和喜欢端着架子,矫揉做作的柳氏是死对头了。
曲清商前世的时候和这位姚夫人打过一些交道,她心直口快,却不是什么坏人。前世的时候在她被人戳脊梁骨的时候还帮她几次,极具正义感,对她很有好感。
曲清商感激的看了姚夫人一眼,接着她的话回道:“夫人有所不知,在我们相府以长姐为尊。别说长姐替代我出席定亲宴了,就算是洞房花烛,长姐代替我参加,也不无不可。”
话音落下,众人倒抽了口凉气,柳氏气的脸色都变了,斥责曲清商:“曲清商,是谁教的你满口粗俗之言,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末了,加了一句:“到底是乡野长大,难登大雅之堂。”
听着柳氏那毫不掩饰嫌弃的声音,仿佛又重回前世的梦靥。曲清商心中对柳氏最后一丝期待堙灭,她眨了眨眼,有些干涩……
“乡野长大,难登大雅之堂。”
一直是柳氏挂在嘴边,对曲清商的所有评价。
前世的曲清商,为了讨好柳氏,证明自己也可以做她心目中合格的女儿,没日没夜的躲在暗中跟着曲锦鸢学习那些琴棋书画……
言行举止,效仿曲锦鸢的一举一动,被人嘲讽是东施效颦,生生的将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被柳氏斥责是妄想着与曲锦鸢争抢风头。
可从始至终,曲清商都没和曲锦鸢抢过什么,她所要的只不过是那十几年颠沛流离岁月里所缺失的亲情。
就这点,微薄的愿望,柳氏都舍不得施舍于她。
她卑微到尘埃,掏心掏肺,最终得到的却是被家族当做棋子遗弃的命运,一杯毒酒了却了此残生。
重活一世,曲清商断然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愚蠢,算计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谓亲情,也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上的谎言,她看穿了这些温情脉脉的假象,这一世自然不会愚蠢糊涂……
“呵……”
曲清商重新抬头,看向柳氏的时候眼底带着讥诮之意,望着柳氏:“母亲,这些事情您都能做出来,我说出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