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正月初七。
上班的都已经上班,就连公务人员也都陆陆续续到岗,只不过过了年、休了假,人野了,上班都心不在焉。
这种情况在各个部门,各个公司比比皆是。
人懒了,自然不想上班。
大清早,市委比较清闲,都还没状态,也就没人管。
李长安早早就来到市委,对看见的一切视而不见,就算是他,也都还在回味过年的氛围,从温柔乡爬起也是个艰难的决定。
下面员工还未回过味,领导已经开始忙碌。
李长安正在办公室忙碌,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
随着声音落下。
市组织部领导陈勋走了进来。
“书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李长安有些好奇,这一大早的就来办公室,意欲何为?
都还没收心,就算汇报工作也要等待些时日,也不会他前脚到来,后脚就跟着来汇报工作。
陈勋先是汇报一些工作上的小事,事无巨细。
这就更让李长安好奇了。
好歹也是常委,根本不需要将这些小事汇报给他,自己就能决定的问题,还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但李长安没有表态,他弄不懂陈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自己又不急,等他自己说。
片刻。
陈勋见已经差不多了,这才道明来意,小心翼翼的问,
“书记,我听说个事儿,京海制药厂要重建?”
“是有这么一回事。”李长安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顿时,好奇心更浓。
他要重组京海制药厂的事情属于秘密,知晓的人不多,也就三巨头加上各自秘书,除此外,就只有两位当事人了。
王逸不可能将事情说出来,没那个必要,毕竟这件事还关乎着孟德海专项小组活动斗争,更关乎着将火烧向全市。
王逸没那么不明智,会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孟德海就更不会了,要是泄露出去,如何将京海制药厂当做烧向整个市的火?
曹闯更不会,好歹是几十年的老同志,更是身关自己都前途,怎么会说出去?
思来想去,李长安发现似乎都没有泄密的必要!
可为什么陈勋能知道这件事?
巧合?
还是误打误撞?
李长安面上表情不变,但心底却带着不满。
三巨头的会议,能被其他人知道,那整个市委还有没有秘密?
往小了说属于违规,泄露机密,往前放几十年,实属通敌卖国。
这让李长安极为愤怒,只不过不好当着陈勋的面发火而已,但语气也有点不满。
“你从哪里知道的?”
陈勋闻言,讪讪一笑,他又不能明说,不然就是出卖别人。
又不敢对李长安有所隐瞒,只能将头朝市政府方向看了看。
李长安顿时明悟,面带温怒。
消息是从市政府那边传出来的,而市政府知道消息的仅只有两人,张建国与其秘书。
以张建国的性格,显然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也没必要,毕竟一旦消息传开,首先受到波及的应该是京海制药厂的领导干部。
这些趴在脊骨上吸血的蠹虫得知市委将清算京海制药厂,他们能脱得了关系?
打草惊蛇对市委、市政府、对老百姓都没任何益处,张建国自然不会泄露。
显然只有其秘书。
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李长安想通其中关节。
按照正常的情况而言,国企工厂共有七位主要领导。
厂长、书记、副书记、副厂长、工会主席、纪委书记以及总工。
但现在属于厂长负责制,仅有少数还执行着以往的领导班底。
现在大多为厂长(总经理)、党委书记、工会主席、主任、科长(部长)。
“你在里面有熟人?”
李长安不动声色。
“没没。”陈旭脑袋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领导您是知道的,我家亲戚都在外省,绝不认识任何人。”
李长安不置可否,既不表态,也不应声。
如此作态让陈勋压力颇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都说到这里,也不可能打个哈哈告辞离去,咬了咬牙。
“书记,我家那小子任职扶风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办事果断可靠,对经济、技术、销售和管理方面都有所建树,对各类事务都有所涉猎,但这小子自打进入行政队伍,有些顺风顺水,人生太过平坦,我想着将他调去京海制药厂锻炼锻炼,免得他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
陈勋语速平稳却快,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目的阐述清楚。
原来如此。
开发区总是由市和县政府派出机构行政,如果是市里管辖,那主任级别为正处,如果是县政府领导,级别为正科。
陈勋的儿子陈禾目前任职于扶风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一职,级别为正科。
李长安对领导班子内的领导家庭关系都有所了解,陈禾履职管委会主任满两年,却找不到适合的位置进行提拔。
年限够了,政绩还差点。
李长安明白对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说的好听点调任去京海制药厂锻炼,说的难听点,就是打听到王逸即将管理制药厂。
想先解决陈禾的级别问题,又能得到好处,届时更容易跳转出来。
这些人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此次事件的关键人在于王逸,如果没有将王逸调去京海制药厂呢?
那京海制药厂就是个烫手山芋,只怕他让陈禾过去担任厂长都不愿意。
看见好处就上,看见坏处就跑。
投机主义要不得!
李长安心情也就更差了,可他又不好说明。
毕竟陈勋是他来京海履职书记时第一个靠上来的,如果只是因为这点事情就无情拒绝,又说不过去。
可他又不能同意。
他已经答应将京海制药厂交由王逸管理,无论生产、销售,还是任职问题,统统抛给了王逸,给予对方最大的管理权限。
要是现在答应,岂不是说明他食言而肥?
顿时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不答应吧,太过无情,伤了下属的心,谁还愿意跟着你?
答应吧,又会让王逸不满,没了他,京海制药厂事情怎么解决?
还真是个难题!
陈勋看着李长安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一般情况下,这种小事,书记是不会拒绝的,手续合法合规,即便是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想给陈禾安排个什么职务?”
李长安询问。
不想寒了下属的心,又不想恶了王逸。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两利相权取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