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与大宋世代交好,且军马存栏数量颇丰,若遣使者借部分现有军马一用,亦可解部分之急,此为借。”
“禁军方面好说,朕着杨沂中统计军马数目,酌情分出部分送抵前线。至于借马,须派使者着朕亲笔手谕至大理,是否能成,未得而知,可以一试。”
赵构一边说一边思量着,看来军马是制约战力的重要因素,这挪与借都只是权宜之计,只能解一时之急。
而战马是属于消耗品,并且养马又有个时间周期,看来急需安排精通马政之人,出使大理,设置有司,以便行使采买之事。
“以卿之见,我朝欲打造十万铁骑,需多久时日?”
“臣以为,三路目下总计约三万精壮骑兵,加上消耗,尚有七八万缺口。而我朝每年外购之军马不足三两千,按此进度则需数十载。一则受限于朝廷采买经费,二则受限于买马之途径。若此二者能破,则三年足矣。”
刘锜说的这个话非常有道理,大理和邕州之南马,不为中原所熟悉和接受,需求有限自然产量不高。
以往都是以北境马闻名于世,以目前大宋的处境,采买北马基本不可能。
而川陕之地的马场接近边界,极易被西夏和金国摧毁,自然也不会大量养殖。最终还是需要靠南马来解决这根本问题。
赵构兴奋的一拍大腿,说到:“如此甚好,卿速将方才所述整理成文书,详述军马之急,报送枢密院。卿知府荆南,久居地方却心系军中事务,朕问之军事皆脱口而出,有卿如此,实乃朝廷之福。”
“为君分忧乃臣子之本分,官家谬赞!”
刘锜见官家如此夸赞,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说到谬赞,朕确实谬赞于你,你看你干的好事!”
刚才还风平浪静,一下子就狂风怒号。
“啊,这……,臣在荆南深居简出,谦虚谨慎。这,这,这不知官家所说何事?”
刘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官家刚才还推心置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真是君心难测啊。
“朕闻你旧妻亡故,便立娶新妇,可有为亡妻服丧一年齐衰之礼?切莫有辱斯文而辱没将门威名。”
朝中各级官员的所有事务,皇城司都会定期汇总给到赵构,自然刘锜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回禀官家,臣亡妻在顺昌大战之时为战事所惊,时有惊厥,至今亡故不足一年。臣新妇乃荆南军户芈氏,新婚一月有余,未遵礼制,还请官家治罪!”
刘琦赶紧跪下诚惶诚恐的说到,这文官武将不遵礼制如同不守朝制一般,乃是大罪。
看着刘锜备受惊吓的样子,赵构心中一凛,看来这给颗甜枣再打一巴掌的御下之术已经被自己玩得炉火纯青。
这帮武将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事情都经历过,自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外放的一路宣抚使如同风筝,多事之秋很容易受人蛊惑而误入歧途,只有把风筝的线抓住自己手里,才能控制住这帮武将。
“行啦行啦,起来吧!你贪恋美色的时候可有想起天地君亲师来,朕何时说要治你的罪。”
看着效果已经达到,赵构不失时机的顺水推舟。
“朕只是提醒你,为一路统帅,切莫为美色所迷,切莫为妖言所惑,切莫为钱财所误,惟以忠君报国为念。”
再能干的将帅,都有自己的短处。而人性的弱点就是欲望,财欲、色欲与权欲,赵构的敲打无非是善意的提醒,但他也知道很难真正完全做到。
“官家教诲臣铭记于心,自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什么死不死的,朕要你们都好好活着,跟着朕一起开疆拓土,驱除胡虏,尔后封妻荫子,建万世之功!”
自古以来真正的圣帝明王,决不是 只成就自己,同时也会成就臣子。
赵构自然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以他一己之力不可能建万世之功,而更多的是依靠手底下这帮能臣良将。
“朕与贵妃商议,刘卿难得回来,明日偕家眷一同微服巡游西湖。一则为你接风洗尘,你我君臣好好叙叙旧;二则为你临别送行,江淮敌情复杂,定当珍重!”
“臣叩谢陛下隆恩!”
官家的一句关切话,已是让刘锜感激涕零,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