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夫人立在堂屋门前,面无表情看着怒气冲冲在院子里甩鞭子发火儿的次子,耳边听着胡姑姑一言一句的复述。
好半晌,她眼帘下压,凉声开口。
“你可见到那女人了?”
胡姑姑点点头,“那陶娘子一袭红衣,衣衫不整,披散着头发自屋里跑出来,宗主心疼的不得了,将人护在怀里。”
“老奴仔细瞧过,眉眼儿生的清媚,那身肌肤欺霜赛雪,身骨婀娜妙曼,气质倒是矜贵出众,是咱们清丽郡难见的那等雍容美人,这等姿色,说不准是宗主从盛京城那繁华地捞回来的吧?”
尹老夫人眉心蹙起,“你是说,金氏皇帝送的?”
胡姑姑迟疑点头,“夫人您想,这琼华苑里何时养的人,咱们都不知晓,但是自宗主从盛京城回来,身边才多出这么个人来,说是这趟自盛京城带回来的,也不是没道理。”
尹老夫人沉着眉眼思量了片刻,微微点头。
“不错,我清丽山清水秀,养的姑娘自是都风骨清白。”
“这女人定是与他平日所见截然不同,媚骨天成深懂蛊惑人心之道,才能吊住我这菩萨心的儿子。”
“金氏皇帝倒是下了番苦心。”
只是她这儿子,当真这么糊涂?
不明白金氏皇帝不安好心?
院子里头,尹延昳甩着鞭子将满园开的正盛的花儿嚯嚯地遍地狼藉,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伍崖见状,连忙上前扶他。
尹老夫人摇了摇头,扬声下令。
“好了,你也差不多该消火儿了。”
“伍崖,带公子回房休息,记得给他服药,让他好好睡一觉,静静心神。”
伍崖垂目,“是,老夫人。”
尹延昳丢开鞭子,双目赤红着,用力过猛的手还在发抖,就这么被伍崖扶着,一路低哄安抚地带着离开。
目送主仆二人自院门外消失,尹老夫人收回视线,转身步回堂内,缓缓落座。
她置于桌沿上的手轻轻叩着,好半晌,才声线幽然的开口。
“既如此,人养在外头,我们终究不好再做什么,以免招惹他不痛快。”
“先等等吧,那女人若是自有城府,不会安分于做个外宅娘子,她若能哄动君儿将她领进府里,那才算是真的有本事。”
只要人进了府,还有她管不着的吗?
——
翌日清晨,陶邀醒来时,尹延君已不在琼华苑。
自满秋口中知道,他是回清丽府处理政务,大约天黑前才会回来。
走前还交代满秋,要给陶邀扭伤的脚踝泡温汤药浴,并继续敷药。
陶邀坐在床边泡着脚,接着她话尾问道:
“春迎呢?她的伤势如何?可看过大夫了?”
满秋蹲在地上,往木桶中撒着药粉,闻言弯唇一笑。
“娘子放心,咱们都是懂医理的,何况伍侍卫昨日那一脚看着重,倒是并没有用内力。”
“齐侍卫奉宗主的命,已经给春迎服过药了,她已无大碍,最多再养两日便能恢复如常。”
陶邀心下稍安,又看了看她手上包扎的纱布,眸色柔和说道:
“让你们两个跟着我受欺负了。”
满秋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圆圆脸上含着笑意,观之可爱乖巧。
“娘子千万别这么说,经过昨日这一遭,咱们才能深知宗主有多在意娘子,与这一点比起来,奴婢和春迎受一点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
陶邀明白她的心思。
无非是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日后前途无量。
这两个丫头,都有些真实的可爱。
她笑了笑,曲指轻弹满秋脑门儿,玩笑着说道。
“既如此,就是为了你们俩,我也得使劲浑身解数哄着你们宗主。”
满秋嘻嘻笑道:
“奴婢们也会帮着娘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