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信封,揣进怀里,提着剑大步离开了书房。
门外的侍婢连忙侧身让路,她轻垂着头脸,直至齐麟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缓缓抬头,依然立在原地望着书房里的人。
尹延君自书案后起身,提步走出书房,路过时只淡扫她一眼。
“不用伺候,下去吧。”
谨绵侧身,视线追逐着那道红衣清挺的背影,下意识亦步亦趋跟上去。
“宗主这么晚归府,可需要用宵夜?奴婢让小厨房...”
尹延君头都未回,声线清冷。
“让你下去。”
谨绵立时顿住脚步,垂下头恭谨应是。
她立在原地,直等到宗主进了主屋,这才缓缓掀起眼帘。
夜色下的庭院灯火昏黄,寂静无声,只余她一人。
谨绵捧着托盘的手微微收紧,淡妆描绘过的秀美面庞略显紧绷,眉眼间的娴静柔和渐渐黯淡下来。
知道宗主回来,她特地匆忙梳妆,又亲自沏茶送过来。
可却只换来一个冷清的眼神和喝令退下。
换做以往,宗主虽说无视她的心思,但从来言语态度也是温和的。
难道外面传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真的宠爱了一个外宅娘子,所以才突然间态度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些年,那么多外宅娘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意外来。
她从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凭什么还被别人捷足先登?
谨绵抬眼,看向亮着灯的窗扇,眼热的同时心生不甘。
一个侍婢想些什么,尹延君自然不会在意。
他合衣躺在榻上,只觉得满屋子的清冽的柏香,衬得他身边格外冷清。
冷清的他头脑清晰,毫无睡意。
这时候,那小东西躺在琼华苑那张柔软的拔步床上,铁定正睡的人事不知。
不会像他这样,无法入眠。
“唔...琼华苑,是有些远了。”
当初他只想着将人带回来,养在身边,将她占为己有。
便下意识将她当做那些外宅娘子一样的,先随手安置了。
他也清楚,自己是真的想收她入房里。
甚至打算好,回头若是始终新鲜不过,当真喜欢的不得了,就带进府里来,揽在身边宠爱着。若她为他诞下了子嗣,他依然对她百般喜爱,没人能替代。
他便扶她做夫人,都使得。
可这一切,都从他迫不及待要占有她那夜,变得不一样了。
他从未想过,她被豢养的那般规矩又风情,在孟砚身边呆了一年,竟还是清白身子。
他那时只想着将她占为己有,彻底洗刷掉她过去的所有不堪,彻彻底底拥有这只落难小凤凰。
可等床帏合欢,察觉不对的时候。
他诧异,错愕,惊喜,懊恼...
却早已没法挽救。
人这么没名没分跟了他,不止是委屈了那小东西,也一样是委屈了他这份初萌真挚的情意。
思及此,尹延君牵唇苦笑。
早知如此,他会一开始便将人安安生生安置在府里,做个正经的贵客照看。
好歹还能想见便见,再徐徐图谋这桩婚事。
怎么都好过眼下这般,本末倒置。
不止得处处思量着,小心弥补他的失误。
还费尽心思,也难破防人家心头的围墙。
多少是有些令人头疼...
孟砚那癞蛤蟆,当真害人不浅,死有余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