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不睦,情谊破裂,尚能够理解。
可母子间养成如此深的隔阂,到了见面便相看成仇的地步,这真不能怪宗主...
“齐麟。”
齐麟正自腹诽着,闻言下意识‘唉’应一声,“宗主。”
“半月后的婚宴,诸事不必再去请示老夫人,你与齐管事相商裁定,过几日叔父回府,可去请示他,倘若有人懈怠糊弄,将他拎来见我。”
齐麟垂眼,“是,宗主。”
心下再次叹了一声。
老夫人把持内外两府的中馈数十年,下头大大小小的管事都敬服于她,尤其是内府大管事罗叔。
可而今,却要越过罗管事和老夫人去直接张罗喜宴。
宗主这是为了娶陶娘子,不惜与老夫人搭对台,撕破脸啊。
只是那个陶娘子,也不知究竟是值不值得宗主这般做。
而今不要说老夫人,便是他,都有些怀疑宗主是被哄得迷了心窍了。
——
尹延君说是忙着筹备婚宴一事,每日都早出晚归。
唯一交代给陶邀的事,便是量身裁嫁衣。
嫁衣自然有裁缝铺去做,首饰也有专人来选配。
这么一来,好似什么都无需她费心。
加之不用再日日围着尹延君转,这倒令陶邀清闲自在许多。
无所事事时,便晒晒太阳,听两个丫头聊八卦,或躲在尹延君的书房里,翻几册话本子看。
如此虚度了几日。
这日午睡醒,她捧着一碟子剥好的荔枝,刚在书房的矮案前坐好,满秋便哒哒哒地跑进门,比手画脚一脸惴惴不安地压低声禀话。
“娘子!二二,二先生来了,您快请出来见礼!”
看她慌成这样,陶邀不由地跟着提心,连忙扶案起身,一边提脚往外走,一边捋发顺衣整理仪容,口中还轻声问着。
“二先生可带着行李吗?派人回府知会宗主没?”
“箫先生背着行李,春迎已经去交代门童回府通禀了。”
所谓‘二先生’,便是尹延君十分敬爱的那位叔父,乃是老宗主的嫡弟。
早几日尹延君便提点过她,说他这位叔父,喜爱游历四方,行踪不定,心思行事总是出其不意。
他预料,叔父不定哪日归来,也不定会先回府里,还是先寻到琼华苑来。
到时若他不在,叫她先好生应付,切不可怠慢。
拐过回廊,陶邀浅吸口气,稳了稳心神呼吸,素手交叠置于腹前,这才仪态端雅地提脚往堂屋走去。
提脚跨进门,还未看清来客长相,她便先福身一礼,盈笑开口。
“见过二先生,箫先生,不知二位先生突然到访,陶邀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见谅。”
堂屋里正位,一左一右坐着两人。
二人衣着一黑一白,左边素锦黑衣那个,袖口紧束坐姿歪斜,颇有几分不羁之态,应是箫先生。
他一肘搭在围椅扶手上,一手托了茶盏,剑眉鹰眸留着短须,掀睫打量了陶邀一眼,牵唇淡淡一笑,随意点了点头。
右边广袖云锦白衣的尹二先生,银冠束发,温眉淡目,肤色净白,坐着时腰背端正仪态自成,神情淡泊地打量着陶邀。
半晌,才微点了点下颌,启唇时声线温沉和缓。
“坐下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