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君背倚在竹榻一头,被陶邀这副殷勤的样子逗笑。
他又岂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他低嗯一声,微垂下头,就着陶邀的手抿下半杯茶水。
陶邀抿抿唇,念及他方才一口一口伺候她用膳的份儿上,也就不问他手是不是废了。
喝完茶水,口中残余的饭菜余味消散。
尹延君长腿一迈下了竹榻,回身将小姑娘打横一把捞起来,大步走向拔步床。
“不早了,歇吧。”
毕竟明日,还有的事情要忙呢。
这一夜,揽着怀里的温香如玉,尹大宗主睡得十分安稳。
翌日清晨,陶邀起身后便发觉,今日这院里很不对劲。
陪着尹延君用膳的时候,她便瞧见堂屋门外两侧,一左一右立着个家丁守门。
陶邀忍不住瞟了两眼,又看了看身边神态如常,自顾用膳的男人,按捺着没问出口。
等用过膳,尹延君搁下消食茶,自桌前起身,肩头微低牵住她手。
“走,陪我去书房。”
陶邀被他牵着自堂屋里出来,一跨出门栏,抬眼便见不止廊道下多了家丁守卫,便连庭院里各个角落,都立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
她眨眨眼收回视线,轻轻扯了扯男人的手,若有所思地问他。
“你这难不成是,在防着谁?”
尹延君微勾的眼梢压了压,眼尾余光轻瞥她一眼,抿唇未答。
陶邀端详着他这番反应,立时恍然明悟了什么。
她记得,昨晚尹延君似是说过,聂离风要见她,问她要不要见。
昨日他在招待完聂离风的酒席之后,便携着酒意突然赶来琼华苑,那么凶狠的折腾了她一下午,还不顾及先前尹二先生的压制,打破三日未来的收敛,重新夜宿琼华苑。
今日晨起,又在院里布置这么多人…
她眼睫眨了眨,偏头问他。
“是不是聂八子昨日在席上,乱说了什么话?你才如此反常?”
尹延君牵着她跨进书房门,反手将门合上,再回过身来将人搂住,垂目沉眸凝着她,这才开口作答。
“你倒是说说,他会说什么,才值得我如此放在心上?”
陶邀眼睑微瞠,乌澈琉璃瞳印着满满莫名,皱眉思量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
“那厮该不会,是提我在盛京城自甘堕落的那段事,故意刺激你了吧?”
聂八子这混蛋!
她就知道!
她菱红唇瓣噘了噘,扯住尹延君衣襟,“可那些事,你是知道的呀!我先前都与你交代清楚了的,绝对没有只言片语的假话,你怎么还听他在那不怀好意的煽风点火呢?”
尹延君眼睑微眯,缓缓摇头。
“再猜。”
不是提她自甘做孟砚外室的事?
陶邀困惑的歪了歪头,皱着眉细细思量,半晌,想到什么,乌黑瞳珠滴溜溜转了半圈儿,伸手一指书房外,眼睫掀起直直盯着尹延君。
“你先告诉我,你布置这些人,该不会是在防聂八子??”
尹延君唇角淡牵,褐瞳瑞凤眸浸出丝丝温凉。
“不是防那些不懂事的外人,难不成是在防我母亲?”
尹老夫人再怎么不喜欢陶邀,也不会在尹二先生坐镇清丽府,又有江南府外客到访的节骨眼儿上,来动陶邀。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希望家丑外扬,被外人看笑话。
这算是承认了,他的确是在防聂八子。
陶邀徐徐倒吸口气,心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恼怒在升腾。
她眼里冒火,语气阴沉沉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