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痛呼一声,又生生将那呼声咽下去,整条左臂开始颤抖,血迹渐渐弥漫,染红了雪白的鹅卵石。
陶邀用力将剑拔出来,轻喘一声,面无表情地下令。
“放开他。”
按着孟砚的两个家仆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始终静静旁观,一言不发的宗主,而后迟疑地慢慢松开手。
立在廊下的尹延昳见状一怔,连忙两步踏下台阶。
“大哥!他虽然灌了软骨散,可是...”
尹延君抬手,目无波澜淡声制止他。
“无妨,让她去。”
尹延昳唇瓣紧抿,看了眼陶邀纤细的背影,最终噤了声。
孟砚跌坐在地上,握着流血不止的左手手腕,缓缓抬起眼来,布满血丝的眼眸定定看清眼前女子。
今日她华裳雍雅面庞绝艳的模样,与那日在大牢中的狼狈凄楚,以及过去在他身边时的媚骨天成全然不同。
他眼神略晃了晃…
陶邀握紧手中剑柄,目若寒霜睥睨着他,淡淡牵唇。
“你也知道,你该千刀万剐吗?”
不等孟砚启唇,她兀然又抡起剑。
孟砚避无可避,条件反射性的抬臂抵挡,手臂上立刻又被划下长长的一条剑痕,血迹四溅淋漓,染红了他衣衫褴褛的衣襟,在鹅卵石间散落红梅点点。
他满眼阴暗,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陶邀松开一只手,这么单手拎着,仿佛剑也没有方才那么沉了。
她笑声冷淡,“你便是千刀万剐了,就够了吗?”
就她这点子力气,对曾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孟砚来说,算得了什么?
她低低轻笑,握紧手中剑柄,毫无章法地对着跌坐在地的孟砚,胡乱挥舞起来。
“你骗我。”
“利用我。”
“负我。”
“杀我。”
“千刀万剐?”
剑雨密集,在孟砚身上一次又一次割出伤痕,伤口越来越多,血迹渐渐凝聚流淌,随着他不得不躲闪后移的举动,在铺就的雪白鹅卵石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这近乎有些疯狂的残虐报复,令旁观的一些家仆面面相觑,面色骇然。
尹延昳皱了皱眉,偏头看向尹延君,低声开口。
“大哥,让她这么发疯,一会儿聂离风到了...”
“到了就到了,她累了自然会停下来,别约束她。”
“可不是说好了,让聂离风杀孟砚?”
难道计划有变?
尹延君绯色唇线微抿,没有接他话,视线始终定定落在陶邀身上。
尹延昳见状,眉心拧了拧,鼓着腮闭了嘴。
陶邀手臂挥累了,这才停下来。
此时她与孟砚已经离先前的位置远出一段距离。
她脚下踩着遍体鳞伤的孟砚拖拉出来的血迹,剑尖杵地缓缓蹲下身来,与他对视。
“疼吗?”
此时的孟砚,硬朗英俊的脸上都遍布剑痕,他喘息深乱不稳,定定与陶邀对视,干裂的唇角牵了牵,声线沙哑。
“这就够了?”
陶邀浅浅弯唇,“你想死在我手里?”
她摇摇头,“没那么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