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邀突然听他这番似是剖白,又难掩失落茫然的话,一时还愣了愣。
聂八子...
抽什么疯?
聂离风喉间有些干涩,他低垂的眼帘微颤,声线低平缓缓。
“其实你离开江南郡后,江南府真的挺没意思的。”
“去年中秋,我去盛京城那趟...,见着你,原本是挺欢喜的...”
“是,我是骂了你些不堪入耳的话,那是因为气急你不知自爱,并非是...并非是真的想中伤你。”
他清隽眉宇似染了几分清愁,略有些语无伦次。
但这般好言相对的态度,反常的令陶邀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扶在腰侧的手不知觉间缓缓放下来,眼尾余光轻轻瞥向身后侧的廊弯阴影处。
如她所料,聂离风到了没多一会儿,尹延君就紧随其后来了。
所以方才见到聂离风,她便自屋里出来,始终不经意地留心着院中与廊下的动静。
先头那些话,也都是说给尹延君听,哄他心生愧疚和怜惜的罢了。
倒没想到,怎么聂八子还突然转了性,让她属实猝不及防,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然而,真情剖白的聂离风,显然没察觉立在不远处阴影下的人。
他默了几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豁然抬眼看向陶邀,清明如月辉的瞳眸中流露出些许的期冀与温和,低声试探着。
“我知道情伤难愈,可难道你就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了?”
“什么他负不负你的,这谁又能左右的?男人喜新厌旧乃是天性,你看看我江南府的后宅,大宗世族哪家的后宅不累人?”
“陶邀,你何不跟我回江南?”
“你忘了陶家家大业大,你便是累了,不愿琢磨那些情啊缘啊的,你就回去继续做你的小霸王好了,就像原先一般的自在得意!”
“你回到熟悉的地方,面对熟悉之人,心里那些愁苦伤怀慢慢都会过去,你还能像原先那般肆意,你想想,是不是比留在这儿守着一个男人过活,喜怒哀乐都随人左右,要快乐多了?”
陶邀没想到自幼刻板守旧的聂八子,能说出这番离经叛道的话来劝她。
她怔然之余,对着他眼中难掩的期冀,竟不自觉心头温软了下来。
她难得对着聂八子好脸色,唇边还弯出一抹温浅笑意。
“虽是不知这一年多,你又经历了些什么,但你这番话里的好意,我心领了。”
聂离风面露急色,“陶邀!你听我...”
陶邀莞尔一笑,轻轻摇头。
“你先听我说。”
聂离风蹙了蹙眉,依言噤声。
陶邀似不经意地左右环顾一眼,而后走到台阶前,席地落座。
她单手托腮看着夜幕间的碎星与弯月,仿若与一位知交故友谈心般随意,通身透着骨子闲散与漫不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