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君牵了牵唇。
“她再是嫡出,也不过是个公主,自是与皇位无缘。”
“谋害皇子残害手足这种事,放在一个皇女身上,此事的定论可大可小,端看金氏皇帝想怎么做。”
“要紧的是,二皇子在金氏皇帝和文武百官眼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只要君臣同心,要除一门掌权外戚,虽说会吃力一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要紧的时候,二皇子既要出力,又要将自己摘出来。”
“我给他搭把手,卖日后的新帝一个人情,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他都在金氏皇帝与孟氏的权谋中掺和了一手。
也不差再掺和这么一把的。
陶邀彻底明白了。
她眼梢浅弯,笑盈盈睨着身边男人。
“原以为是你要报复,没成想,你倒成了搭把手的那个,这也是该着宋氏倒霉了,有金氏皇帝亲自出手清理门户,咱们反倒不用太沾手了。”
“也沾了手的。”
尹延君挑眉轻笑,将手里剥好的盐水虾,沾了卤递到她唇边。
“不止我沾了手,母亲那边也没闲着。”
陶邀叼住虾,慢吞吞咀嚼着咽下去,眼巴巴望着他没吱声儿。
尹延君浅笑摇头,扯了帕子擦手,温声慢语道。
“她最看重清丽府的体面和声名,朝曦公主险些令你在大婚之日出了丑,她自然也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
尹老夫人也下了暗招?
陶邀眨眨眼,难掩好奇。
“她会怎么做?你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尹延君不置可否,轻扯唇角。
“算是吧。”
他不欲再细说,起身去牵陶邀的手。
“早些歇吧,你身子还得养几日。”
陶邀握着团扇随他起身,两人相携往里屋走去。
她搭住男人臂弯,软声问着,“明日其他人,是不是也该陆续离开了?”
“嗯,该是。”
送行宾客,他明日也得有的忙呢。
陶邀抿抿唇,“等人都走了,你要不要见见我父亲送来的那些陪嫁家仆?”
尹延君立在落地衣屏前卸衣,闻言垂目笑睨她。
“有什么说道?”
陶邀嗔他一眼,“别同我说你心里没数,陪嫁的那些江南郡的铺契地契和庄子,都是死的,也就干巴巴收个利钱而已,可这些家仆,都是有生意头脑的,怎能白白埋没在后宅里做粗活?”
尹延君掀起眼皮琢磨了几瞬,又偏脸同她说:
“当日给你下聘的那些药园和庄子,今后就都归你打理吧,岳父指定是不会有别的想法,这些人用在何处,怎么用,你比我更清楚。”
陶邀眸光微烁,“归我打理?”
尹延君点点头,握住她手,将人牵到床榻前坐下。
“有些事儿还是要提前跟你说清楚,母亲那边执掌府里中馈已久,她对你有成见,没可能那么快就放权给你,是以你在这府里头,许多事儿上都得束着些手脚。”
“但我主院的私库,以及你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是你的底气。”
“东外院一直是我在亲执,涉及到拨款的大小事宜,日后都由你做主,你协理我管外院,母亲管内院,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算是让你俩在府里的地位平分秋色,旁人便不敢欺你生分。”
“但外院开支,反倒比内府的流水要大,你要管好外院,手里的银子就不能断。”
他握住陶邀纤细的手臂,浅叹一声,声线越发温和。
“所以不管是药园,庄子,还是铺子,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弄到手。”
“邀邀是懂生意经的,你父亲又给你派来这么多得意臂膀,我信你,能经营起库财,应付的来。”
陶邀静默听了半晌,突地笑了一声。
“了不得,这一宗大主母,真不是好当的,胸无沟壑,没几分手段的,还真应付不来这么大一摊子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