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牙关止不住要打颤之际,立在面前的人总算是收回了目光,提脚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好半晌,紫菱才敢抬眼看向院外。
那道黑衣凛冽的身影,只余一片衣角在院门边扫过。
她悄然舒了口气,劫后余生般,咽了口唾沫。
就这几秒钟的威压,不需要尹延修再开口说半个字,她都已经明白了这种死亡凝视下的威胁。
还好,还好她从未想过谋害三公子。
自然,日后也不敢。
离开尹延疏的院子。
尹延修面色清寒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径直无视院子里多出来的几个下人,掀帘子进了屋。
没人敢随便在四公子眼前乱晃,屋里倒还算清静。
他在正位落座,沉着脸思量了半晌,觉得方才尹延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跟故渊府那位王姑娘的亲事,倘若他执意不应,依照长兄的为人,也一定不会逼他。
但他并不是很想让长兄和二姐失望。
毕竟,这个世上会为他着想的人,并不多。
——
夜幕降临。
主院这边,院子里石灯通明。
用过晚膳后,尹延君让人在院中摆了两张藤椅一张圆桌,放了些瓜果茶点,陪着陶邀在院子里乘凉。
两人一左一右躺在藤椅上,看着天幕星河璀璨,耳边是夏虫知鸣不断,夜风拂过温凉舒适。
陶邀忍不住眯着眼喟叹一声。
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许久许久,没享受过这份清透静谧的小惬意了。
尹延君听见这声惬意喟叹,偏过头看去,瞧见她娇躯卷缩在藤编摇椅上,内勾外翘的清媚眼眸浅浅眯起,活像是只偷懒的猫儿。
他端起手边儿茶盏,胸膛震颤出一声笑。
“好似许久没陪夫人出去透透气了,这些月你憋在屋子里,也是很辛苦,不如明日,我带夫人进山去散散心?”
进山?
陶邀懒眯的眼睑微眨,继而侧脸看向他,唇角浅翘语声轻快地问道。
“宗主还记不记得,去年好似也是七月里,带我进山夜猎,去看崖坡流萤。”
尹延君听言,端着茶盏的手微顿,挑眉低笑斜睨向她。
“夫人不说,我却是忘了,我竟有这么久,没去过那里。”
要知道过去,在没有陶邀那时,他时不时都会有些烦心事,就会常去那里独坐一夜。
两人四目相对,月色仿佛在她乌澈的桃花眸中印淌了一池澄明流波。
她盈盈浅笑的眉眼,看得他心头柔软动容。
不知觉间,他语声温柔的问出了口。
“想不想去?”
陶邀掩不住丝丝诧异,歪头细声问道。
“现在?”
尹延君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兴致突如其来地汹涌,随手撂下茶盏,起身牵住她的手。
“现在,夜色澄明,正合适。”
陶邀被他牵着手,也不自觉地跟着站起身。
盯着他看了几秒,也不由得弯眸笑了,挽住他手臂轻笑娇语。
“也是,总比白日里艳阳高照晒着人好。”
于是,等锦俏铺好床从主屋出来时,院子里两张藤椅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了两位主子的身影。
都已经为人父母的夫妻俩,活像是两个贪玩儿的孩子。
趁夜潜出府邸,悄入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