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着袍子急忙下车,“尹宗主请留步!”
尹延君同二皇子告辞的话被截断,几人纷纷侧目看来,便见誉王世子疾步而行,三步两步到了近前,顾不得许多,掀袍就要跪下。
齐麟眼疾手快,剑柄伸过去,一把将人架了起来。
“世子这是做什么?”
誉王世子脸色紧绷,目露恳切,“请宗主留步,便同我入府看看家妹和母妃,只要宗主肯出手替她们医治,大恩大德我金隅墨铭记在心,要如何为报,宗主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尹延君负着手看他,褐瞳清明如嵌了珀光。
“世子说,令妹和王妃。”
誉王世子瞳孔滞怔,又连忙应声,“是,还有我母妃,先前我往驿站递过帖子,尹宗主可曾有印象?”
尹延君立在台阶上,淡淡敛目居高临下睨着他。
“递进来的帖子太多,尹某有尹某的规矩,素来不接这些。”
誉王世子皱眉失色,急声解释,“我知道尹宗主此番入京替陛下诊治,每日往返于宫中,势必是分身乏术,也知道尹宗主不随意出诊的规矩,可家母受苦于这顽疾多年,药石无医,我实在是没了法子,还请尹宗主成全我一片孝心...”
“世子的孝心日月可鉴,只是世子,做人可不能只遵孝悌,而背弃其他人性,令妹身上的毒,与我清丽府的人无关,我虽为医者,却也不是在世佛陀,面对求医病患,亦有权利择选救或者不救。”
誉王世子面色逐渐苍白僵滞,看着尹延君自身前走过,他下意识追上去。
“尹宗主!!”
齐麟抬手将他拦住。
尹延君径自登上了马车,“世子与其在这里扮孝子耗费功夫在我身上,倒不如赶快回府想法子解令妹的毒,毕竟,毒可不等人。”
誉王世子气急面露怒色,“尹宗主!便是我为请动宗主进府,动了些心机,可我毕竟未曾伤害诋毁于谁,您何必揪着我一处差错不放?难不成清丽府当真如此眼高于顶故作姿态,这整个盛京城,除却陛下,就再没有值得尹宗主瞧得起的人?!”
金氏二皇子脸色一沉,“隅墨,慎言!”
金隅墨气红了眼,“我母妃的顽疾经年已久,我寻遍无数医术精湛的神医,也未能与她根治,我不过是请尹宗主试一试罢了,你却连把个脉都吝啬,你便是这样担着‘活菩萨’美誉的?你可对得起世人这一句赞誉?连街头赤脚大夫都比你懂得‘医者仁心’四字!”
尹延修和齐麟齐齐冷脸,看着金隅墨的眼神十分不善。
尹延修,“誉王世子,世人赞誉什么美名,亦非我清丽府可以营造,你无端出口伤人,可对得起自己皇室宗亲的教养和体面?”
金隅墨还想说,却被二皇子一把拽住,素来温吞的人此时也难免面沉如水。
“隅墨!不准再冒犯尹宗主。”
“二殿下!我说的又有何...”
“闭嘴!”,二皇子一把推开他,转过来震袖同车内的人拱手致歉,“誉王世子也是年轻气盛,又是为母求医心切,并非有意冒犯宗主,还请宗主高量海涵,莫要同他计较。”
车内静了片刻,尹延君单手支颐,徐声淡语。
“犯不上,延修,齐麟,启程吧,勿要耽搁了。”
“是。”
尹延修黑眸阴翳幽凉,淡淡扫了眼誉王世子,掀袍登上马车。
齐麟坐上车辕,抡起马鞭,面无表情地嘲讽了一句。
“还请稍候誉王世子自宫中得到解毒良药时,莫要忘了,陛下赏赐的御药,也源自于清丽府。”
誉王世子脸僵如铁,握紧拳头死死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金氏二皇子负手叹息,偏头呵斥他。
“你怎能如此口不择言?惹恼了尹延君,便是传到父皇耳中,也饶不了你!”
国之粮仓和天下第一的医术,都出自清丽府。
清丽可不像故渊和江南,一直是金氏皇帝最敬待之域。
金隅墨忿恨至极,“我岂有半个字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