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俏说着又解释了一句,“宗主是知道老夫人脾气的,她本就不喜欢我们夫人,分明是借故训骂,夫人怎么舍得跟小主子们分开,自是一时气急就顶了一句,老夫人骂的就更难听了,夫人那日都被骂哭了。”
尹延君听到这儿,眼帘缓缓阖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母亲说起难听话来,到底有对令人锥心刺骨。
锦俏打量着宗主脸色,眼眶开憋红。
“夫人自嫁入府,也是被宗主捧在手心里惯宠着,她虽说做不到当面跟老夫人撕骂,让人看笑话,但到底心里气闷,就病了。”
“三公子给开了些药,夫人一病便去不得铺子里,更不能去看小主子们,怕过了病气,连带东外府的那些外院管事也不好见。”
“老夫人又骂她装病,不管事就罢了,还是个狠心的娘,为了跟她置气,连孩子都不去看了。”
“小主子们如今都是认人了,换了地儿住不惯,时常哭闹,有时还满屋子寻找,谷雨说定是想娘亲,连奶水也不肯好好吃,闹腾的老夫人歇不好,脾气更大,但凡去萱室的人都要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通,后来更是口不择言的放了话,要夫人这辈子都别去看孩子。”
尹延君额角青筋蜿蜒,眼帘微阖儿的眼尾挑出丝丝寒怒,似有层寒雾萦绕在他周身。
锦俏头皮发紧,顿了顿,声音略显艰涩。
“再后来,小主子就病了...”
尹延君豁然睁开眼,“病了!”
锦俏差点落泪,“是,小公子哭的太厉害,吃过奶便吐,成夜成夜的闹,还惊动了二先生。”
“府里因为老夫人和夫人置气,大家的日子不好过,二先生见那么小的孩子都被折腾病,便不得不出头,劝诫了老夫人几句,许是话说的有些重,老夫人恼羞成怒,天不亮就将小主子和乳母给撵了回来。”
尹延君置于膝头的手,紧的骨节咯吧响。
锦俏摸了摸眼泪,低声哽咽。
“夫人是也有不对之处,可她也只能憋着气使使性子而已,绝做不出当面冲撞老夫人的事情来。”
“奴婢屡次劝她,要她给宗主去信,宗主若是出面调解,老夫人总会收敛些。”
“可夫人总说宗主快回来了,宗主没几日就回来,又说老夫人是亲祖母,再不喜欢她,喜欢孩子总是真的。”
“她除却自己宽慰自己,再暗暗使些性子称病不理事,别的更过分的举动,也做不出了。”
“宗主,您得给夫人和小主子做主,您不在,这府里没人护着她们母子。”
“你出去吧。”
锦俏抿抿唇,低头应是。
尹延君独自坐在膳桌前,却是食欲全无。
他心中有火气,可如今已经太晚,再气也得等到明日了。
腮颌线紧了紧,他站起身进了屋,掀开床帏,床上身娇玉体的人儿睡得正沉,先前抱着的时候,便觉得是瘦了许多。
他说要陶邀跟着他,不比在陶府时过得差。
可她在陶府时,绝对没人敢这么欺压她。
他了解她不吃亏的性子,但这依然不能缓解他心里未能护住她而生的愧疚。
再自己的家里,竟然还被人胁迫见不到自己亲生的孩子。
这简直...荒谬至极!
尹延君忍着满腹怒意,又折出来到西厢房去看了看两个孩子。
他在西厢房坐到天亮,回屋去洗漱更衣时,陶邀才醒来。
她伏在床上揉着眼,看着正在穿戴衣物的人,“宗主?这么早,你要出去?”
尹延君嗯了一声,回头看过来,温眉睐目清逸无边。
“我很快回来,夫人再歇歇,晚点儿我回来陪你用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