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尹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外头的雪已经下的很大,庭院里的积雪厚厚一层,能掩埋人的脚。
尹延昳见他一言不发就要走,忍不住出声挽留。
“雪还下的大呢,大哥,你等等雪停了再走!”
尹延君头都未回,置若罔闻,带着齐麟便离开了院子。
脚下‘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不紧不慢,齐麟撑着的伞根本挡不住盘旋的鹅毛。
尹延君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撑伞,也不用跟。
齐麟见状,只得撑着伞停下脚步,同他远远拉开距离。
尹延君走了几步,缓缓舒出口白雾。
这趟来之前,他只是不想母亲就这么病重,或者离世,否则他心里始终会觉得不适,仿佛是他置气逼死了她,不止会让他不适,也会让陶邀陷入旁人的蜚语舆论里。
他衣不解带地守了母亲三天三夜,也亲眼看到了她烧糊涂时在梦魇里的样子。
她口口声声唤着‘君儿’,反复诉说着对他的愧疚。
他知道了她的心结,便已经动了恻隐之心。
但母亲清醒以后得区别对待,还是刺到了他,让他一时没忍住,利用了她的心结,半是恐吓半是威胁,彻底拔掉她的刺,让她学会重视他,重视他的妻子。
只要她以后好好待陶邀,偏疼他的心尖肉几分,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尹延君眼睫微敛,收回思绪后,抬眼看了看头顶,又环视着四周,满天满地的白,像极了他如今心头里的空虚映照。
他想念他的夫人,想念可爱的儿子和囡囡,想念温暖如春的屋子,有她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也不知主城那边,有没有下雪。
——
主城没下雪,但也在一夜间,庭院里就冷的结了冰霜。
“这也没下雨,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湿气,院子里竟还打滑了。”
谷雨摔了一跤,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堂屋,苦着脸小声抱怨。
满秋笑她,“气温骤寒,昨晚后山的寒雾自然就弥漫开来,我起夜时院子里白茫茫的,自然就被这寒气浸湿了,难道不怪你毛毛躁躁?别人怎么没摔倒?”
谷雨气笑,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儿。
“我急,还不是怕满秋姐姐冻着吗?齐管事吩咐人通知各院子,去库里领冬衣,我不是急着来告诉你吗?”
满秋吃吃笑着,摆好了膳,就过去搂住她哄了两句。
“好好,是我不识好人心了,你受苦了,快赶紧坐下歇一会儿,这跑腿儿的事儿我去就成了。”
谷雨小声咕哝,“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我是不知道今年还用不用给春迎姐姐领冬衣,特意进来问问夫人的。”
陶邀从屋里出来,正听见这一句。
“天冷了,算日子春迎的身孕也该出怀了,倒是不该让她再到府里来。”
她说着看向满秋,“你去领冬衣,看看能不能遇上木匠董柱,跟他说一声,让春迎好好在家养胎,等出了月子再回来。”
府里的下人们,衣服都是统一的,春迎要不进府伺候了,冬衣自然是不领了。
满秋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堂屋。
走到院子里,正巧遇见快步而来的尹延疏。
“三公子。”
尹延疏温笑点头,半步也没停留,就匆匆擦肩而过,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
满秋见状,好奇的一步三回头。
尹延疏走到台阶下,便扬声说话,“大嫂,延疏有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