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昳同尹老夫人辞别后,便启程返回了清丽府。
留下薛莹独自在温泉山庄,给尹老夫人侍疾。
当天夜里,尹老夫人便知道了尹延昳临行前在她房中待了许久的事。
屋里没外人,胡姑姑还是俯着身悄声说话。
“应该是没做什么,不然她不该瞒着,让人去看了床褥,没有落红。”
尹老夫人哼笑一声,“当初那药灌下去了没?”
“万无一失,那时她伤势重,日日喝,没有察觉。”
“嗯,那便是真做了什么,也不用慌,总归她也怀不上。”
胡姑姑点点头,迟疑了片刻,又轻声问老夫人。
“宗主和夫人不在府里,那这个年关,您不回府吗?”
尹老夫人听言,眼帘轻颤了一下,淡淡垂下眼。
“算了,不折腾了。”
胡姑姑满眼忧色看着她,到底没再说什么。
——
腊冬深夜,江面寒冷。
屋子里置了四个炉鼎取暖,撇去一开始登船时的期冀和欢喜,陶邀这会儿却是生出丝丝后悔来。
她抱着暖炉盘膝坐在床榻上,“孩子们太小,我真怕给他们冻着了。”
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呵护的温室花朵般。
突然这么受冻,她担心折腾病。
尹延君刚洗漱过,只着了身单薄的亵衣,在桌边倒了杯热水端给她,闻言不以为然。
“两个乳母四个侍婢,这都照看不好他们,那这些人我们便也不用留了。”
陶邀接过杯子,目露无奈,“是人都会生病,何况两个那么小的奶娃娃。”
尹延君眉眼不动,“是人都会生病,有我在,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陶邀,“......”
行,你是神医你了不起。
尹延君见她没话可说,不禁牵了牵唇,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去,而后走回床边坐下。
伸手探进被子里,摸了摸陶邀的脚,触手微凉。
于是忍不住蹙眉,揭开被子挨进去,将她整着裹进怀里团住,一双冰凉玉足也夹在腿窝里。
陶邀坐在他怀里,背脊瞬间被熏的热乎乎。
她轻声失笑,“可真羡慕宗主,这么冷的天,身上还如此暖人。”
尹延君搂着她蹭了蹭发顶,笑语,“暖夫人够用了。”
陶邀耳尖儿一支棱,忙回头看他,“要么把熠儿和婉婉抱过来?”
“想什么?”,尹延君好笑,下颚微抬点了点坐下床榻,“这么小的床,不把他们挤坏了?”
“挤挤暖和...”
“乳母会抱着他们睡,有人与他们暖着,夫人省省心。”
陶邀无话可说。
尹延君搂了她躺下,拥的严实,想将自己身上的温热渡过去。
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齐麟的声音低低传进来。
“宗主,有江南的密信。”
夫妻俩视线对上,尹延君利落的掀被起身,将被角替她掩好,这才快步走过去开门。
他立在门边将细竹筒拆开,看了里头字条。
陶邀窝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听见关门声,等到男人捏了张纸条回来。
她眼巴巴看着他捏在手里的纸条。
尹延君掀被子躺下,这才将纸条展开给她看。
—— 聂宗主父子生间隙,恐与行商之事有关。
陶邀看罢眼睫轻眨,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聂氏世代子弟受书香熏陶,聂宗主性情清高刻板,他对聂八子寄予极高的期望,若知道他背地里效商贾行举,必然会盛怒,这是早晚的事。”
尹延君将纸条卷起,“只是不知,等聂宗主发觉聂离风不止涉足商道,还同朝廷官商相利,是不是会气死?”
陶邀樱唇浅抿,沉凝了片刻,语声轻细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