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很早也经商,但生意早年间没做到这么大。
后来在陶万金手里崛起后,众人所听闻的只有江南首富陶万金,还有他的独女陶邀。
对于陶万金早逝的夫人,知道的人却是很少。
今晚父女俩都提起早逝的陶夫人,尹延君不免也想多打听一些。
“夫人并不像岳父,大约是生的像岳母。”
陶邀垂着眼抿了口小盏里的乌鸡汤,轻轻颔首。
“不错,唐伯也说我像母亲,我和她生的一模一样,所以我父亲格外溺爱我,母亲走得早,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他一直爱母亲,恐怕这辈子心里都难放下她。”
“唐伯说,早年他总是忙生意,就是为了怕一闲下来,就怀念我母亲。”
“我父亲想起我母亲时,总是很吓人,会哭,会把自己关起来,有时还做些不合常理的事,府里人很少敢提我母亲,就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她眼睫眨了眨,清浅弯唇。
“先用膳吧,晚些时候,我带宗主去,也给我母亲上柱香。”
尹延君上次来江南,也宿在陶府。
但是陶万金并没有让他去给自己夫人上香,大约也是想等陶邀回来后,让他们夫妻一起。
今晚是因挖出了女儿红,才难免睹物思情,情绪失控。
夫妻俩用过膳,陶邀让锦俏又备下些酒菜,没让人跟,只携同尹延君一起去了府里祠堂。
这会儿前院里的戏台子已经唱起来,府里很清静,大约所有人都去听戏了。
尹延君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牵着她。
两人在回廊里穿过,满廊道喜庆的红纱灯被夜风吹拂的微微摇曳,夜色里传来的悠柔戏腔咿呀婉转,寒风穿廊而过,竟也不觉得有多冷。
他忍不住笑了,“再挂些红绸,贴些喜字,我们可以原地拜堂。”
陶邀忍俊不禁,看着他常年不变的一袭红袍,竟也觉得十分应景。
“没亲眼见我成亲嫁人,我父亲一直也很遗憾。”
尹延君当然知道,今日挖酒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握紧陶邀的手,“当初我们成亲,诸多事身不由己,的确没能周全,一会儿到了祠堂,可以再拜一次堂。”
当着陶万金和陶邀母亲的牌位,就算是弥补他一个遗憾。
陶邀莞尔颔首,素手轻轻挽住他臂弯。
祠堂里也静悄悄的,但里头香烛通明。
两人一进门,就瞧见陶万金盘膝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们,肩头还轻轻抖动着。
陶邀无奈浅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歪头看了看。
果然,老爷子满脸的泪,眼睛都有点肿,手里握着擦泪的手帕都揉的皱巴巴。
他乍一见陶邀出现在身边,慌忙抬眼扭头,再看见拎着食盒立在身后的尹延君,顿时有点狼狈窘迫。
“你们来干什么!”
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手脚并用地从蒲团上爬起来,还瞪了陶邀一眼。
“你真是没个轻重!还带女婿来...”
他多丢脸啊!
陶邀还蹲在地上,无语的抬头看着他,默声没说话。
尹延君眉目温润,将手里食盒打开。
“邀邀担心岳父,带了些酒菜来,何况,我也想给岳母磕个头,上柱香。”
陶万金眼又红了,一时扯了扯嘴笑着哽咽,“对,对对,你看我,郦娘还没见过女婿,最近太忙了,竟是忘了这么件大事。”
他很快接过食盒放在地上,又招呼尹延君过去,亲自摸了香来在蜡烛上点了。
“女婿也是我陶家人,该给列祖列宗上柱香,来。”
他是真不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