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和邀邀也青梅竹马,你占尽多少先机,但却从始至终那样待她,一直都在辜负,怎么好意思还觉得自己深情,自己感动自己吗?”
“我同她素昧相识,我看中她,就不在乎她是不是曾做别人的外室。”
“当初设计孟砚,卖给他的便是假死药,我等在乱葬岗,把她从盛京城带到清丽。”
“我救她性命,的确图她以身相许,但我到底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她做夫人,敬重爱护邀邀。”
“别人夫妻情深,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不平?”
聂离风满口腥甜,攥紧的拳头都开始绵软无力,整个人都像是气力全失。
是,资格...
他凭什么?
“至于陶家,岳父只有邀邀一个女儿,家大业大也应该留给她,我同邀邀要为岳父养老,有什么不应该?值得聂宗子要如此恶意揣测别人?”
“就算是岳父到了清丽郡,会在生意上为我指点明津,甚至倾囊相授,辅佐我尹氏家业壮大,那也是我们为人儿女尽孝应得的,问心无愧。”
“你江南府算什么?你聂离风又算什么?当初你们吃到陶府多少好处,又是如何待他们父女的,你心里没数吗?”
尹延君言尽于此,觉得心里很畅快了,也懒得同他再待下去。
他起身,利落的下了车,立在车外时又想起什么,侧身好心好意提点他。
“人到了任何时候,都要有自知之明,很多时候你自以为是,不曾珍惜的人和东西,总有一日会有慧眼识珠的人去珍惜她。”
“然而一旦错失什么,便是再竭力想要挽回,也要看自己有没有立场,配是不配。”
夜风自掀起的车帘处卷入马车内,‘扑’地一下吹灭了油灯。
尹延君笑了笑,示意齐麟放下车帘。
“聂宗子,但愿你日后行事,能深思熟虑慎重些,毕竟一旦走错了,懊悔想重来,可没人会惯着你啊。”
“商海如深渊,商人都奸薄,聂宗子好自为之。”
尹延君带着齐麟进了府,陶府府门闭阖。
然而门外的马车,却是久久没有驶离,冬夜寒风凄清,只余府门房檐下的灯笼散发着微弱光晕,平添着一丝丝虚薄的暖意。
许久,坐在车辕上的侍从担忧的侧头,小声问询,“宗子,回府吗?”
车内依然寂静,好半晌,才传出微不可闻地一声‘嗯’。
清静的街道上,只余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轱辘碾压声渐行渐远。
聂离风捂着心口靠在车壁上,眼帘紧阖唇脸苍白。
他心口处像是岔了气,每喘一下都扯着疼。
除了这份疼痛感,他脑子里一片空茫,什么都没法思考。
尹延君是故意的...
他肆无忌惮嘲讽他,中伤他。
可他却无力反驳,无从辩解。
那个人,可真是不择手段。
他够狠的。
回到江南府,马车停好,聂离风强打起精神扶着侍从的手下车,抬眼却见府里大管事脸色不好的迎过来。
“宗子,您可回来了!”
聂离风淡淡打量他一眼,面无表情往前走。
“怎么,父亲找我?”
他知道,今日他去香客居,他父亲知道了定然又要叫他过去痛骂一顿。
但他已打定了主意,就绝不打算再改。
文契和欠据都已经签好,他也没有退路了。
聂离风心境麻木,没发现大管事又急又白的脸色。
“是宗主喊宗子去主院,您快回去看看吧,夫人她...”
聂离风眉心一跳,“母亲怎么了?”
“故渊那边来了家书,说箫老宗主他...走了。”
聂离风脚步僵顿,眼睫飞快颤动了一番,视线里像是被雷电劈白了,整个人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