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东外府举办了盛大夜宴。
尹延君携着陶邀一同出席,见了所有长老手下的新医徒。
这晚丝竹悠鸣,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下座的金隅墨隔着不远的距离看陶邀,只觉那眉目绝艳,云鬓高簪,锦裳华服雍容女子,瞧着眼熟又陌生。
他垂下眼,嘬酒哂笑。
当年花枝招展的那么一个外室,如今稳坐高台成为人上之人,倒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孟砚在地底下,看到自己宠爱的外室不止跟了旁的男人,还被别人捧成今日这般风华绝代的模样,怕是棺材板儿都压不住了吧?
念头刚转过,金隅墨唇边弧度微敛。
突然想起,当初孟砚伏诛,便是在清丽府。
如何会这么巧?
脑海里电光石火几番涌动,金隅墨不可置信地抬眼,在此看向高座之上郎才女貌的一双男女。
孟氏父子谋反的预谋,便是被清丽府宗主尹延君揭发的。
是陶邀出卖了孟砚!
她早就跟清丽府宗主尹延君是一伙儿的...
不,她说不定原就是尹延君的人?!
金隅墨皱眉,攥紧了掌中酒盏。
也不对,可陶家原先不是江南郡人?
越想越心寒,金隅墨有些额上冒汗。
他甚至想到,尹延君不止在盛京城搅合事,还早就瓦解了江南郡。
看似淡泊名利,孤高自傲的清丽医宗宗主尹延君,暗地里竟是如此城府深厚,运筹帷幄之人吗?
难怪二皇子殿下忌惮他...
金隅墨脑子里已经翻天覆地,七猜八想乱成一团。
一时间忘了收回定定盯着陶邀和尹延君的眼神,甚至没发现,他这怪异的神情和注目,已经被人察觉。
尹延君不动声色握住陶邀的手,倾身俯在她耳边低语。
“夫人若累了,可先回院子歇息,你有身孕,不必陪我耗在这里。”
陶邀原本也感应到一道灼灼视线,不经意间扫了两眼的。
这会儿尹延君突然劝她离席,她诧异一瞬,看他故意肩头微侧隔绝那视线的动作,不禁抿唇失笑。
“宗主不要在意,大约是认出了我,有些不可置信,故而失态了。”
尹延君修眉蹙了蹙,他不喜欢别人这么盯着陶邀。
何况那男人,过去还曾对陶邀当街调戏,口出不逊。
尹延君坚持,“让齐麟护送你回院子。”
陶邀,“......”
最终,她是在锦俏和谷雨的搀扶下,自后廊离开了宴厅。
下头挺着肚子的杜汐也不耐于硬撑,见陶邀离开,也起身带着齐妈妈和春桃也悄无声息离开宴厅,回了安宁斋。
杜汐一走,尹延昳按捺了一整晚的心思终于泛滥。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就朝着上座的长兄走去。
“大哥。”
尹延君眉眼温淡,随意扫了他一眼。
“什么事?”
尹延昳垂着手,唇瓣濡喏,斟酌着开口。
“今日这般热闹,倒是让我想起往年年节的家宴,今年这个年过得属实冷清,你说母亲都在温泉山庄静养数月,她上次回信也提到,说自己身体大好了...”
尹延君面无波澜,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
尹延昳小心观察着他脸色,“如今春暖花开,过不了多久,熠儿和婉婉要办周岁宴,汐汐又要临盆...”
“是不是,也该请母亲回府了?”